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4:55
兽兽怒发冲天道:“你再敢动小鸟一根寒毛试试看?祈云飞,我敬你是条汉子,你不要做一些卑鄙
无耻的事情出来。”祈云飞眼睛都变红了:“谁要你敬?我拼着这条命不要,也要先置小鸟于死地!”
兽兽气得龇牙咧嘴吼道:“好,那我先毙了你!”“祈云飞?”羊大惊失色,飞身扑上前死死抱住祈云
飞道:“等一下,祈云飞,你疯了是不是啊?你这样根本救不了大家,就算给你杀了小鸟又有什么用呢
?”祈云飞吼道:“放开我!”双手往外用力一挣,挣脱了羊的束缚,红着眼又向小鸟冲去。兽兽忙跑
向小鸟那边出手保护。“啪!”清脆的一声,羊突然甩了祈云飞一个嘴巴,tina和水兰两个人都呆了。
祈云飞也愣住了,就连兽兽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。祈云飞无法置信的看着羊道:“你……打我?
”羊吼叫道:“你清醒点好不好?!不要遇到大事就失去你的全部理智,这算什么吸血鬼皇族,算什么
祈云飞!”祈云飞喘着气摇头道:“你不懂,你最重要的人就要死了!死了!你能有理智吗?你女朋友
死的时候你无动于衷,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!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人……”“胡说!”羊忽然大
喊一声,声音高得水兰的耳朵都嗡嗡作响。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,怅然道:“我最重要的人……是你
。所以,不希望你这样白白送死。”祈云飞看着他,紫色的眸子深不见底,看不出任何表情,良久,才
有一道极其微弱的亮光闪过。祈云飞别过头去,大口的喘着气,黯然神伤的闭上眼睛。
兽兽见局势稍微平稳,料想祈云飞和羊二人不敢马上动手,连忙扶起小鸟问道:“你怎么样?”小
鸟的绷带处流出很多血液,她的神情也是极端痛苦:“兽兽,我好痛。”兽兽忙道:“那我发功给你疗
伤好不好?”小鸟道:“不,你先杀祈云飞,解除了我的诅咒再说。”兽兽犹豫了一下才道:“你真的
没事吗?”小鸟勉强作出一个笑容道:“我真没事,我会照顾好自己的,你战斗可千万别分神。”兽兽
在她的额头用嘴唇轻柔的印了一下,道:“好。”站起身道:“祈云飞,羊,老子不耐烦这样婆婆妈妈
的动手,你们有什么遗言只管说,没有我就出招了。”羊低声对祈云飞道:“你用鞭子缠住他,我再用
光剑刺他。”祈云飞低声道:“不,你缠住他,我来杀他。”羊道:“我的剑是直的,怎么缠住他?不
要意气用事,一起上吧。”
这边刚计议好,那边兽兽已经用黑气包住全身,象个大煤球向两人滚来。羊朝祈云飞使了个颜色,
欺身而上,祈云飞猛地抽一下鞭子,鞭子象一条软皮蛇紧紧缠住了兽兽。兽兽被迫停在空中,就在他准
备运功破掉鞭子的时候,羊从背后猛然窜出,一剑如同电光火石刺了过去,不偏不倚刚好刺中了兽兽的
腰间。tina和水兰大喜过望道:“打到了!”兽兽脸色一沉道:“没那么容易!”腹部象充气一样突然
鼓起,羊猝不及防,连人带剑被撞飞到墙角。祈云飞脸色一变,跳起自己亲自发动攻击,兽兽嘿嘿一笑
,身体一使劲,轻而易举的把鞭子挣断了。这下子连tina跟水兰也看出兽兽的功力又增长了几成,与羊
和祈云飞的对比更加悬殊了。祈云飞见攻击无望,只好退了回来。
tina急道:“这样不行,只要结界的惩罚没有解除,那么飞飞跟羊发挥的功力越大,兽兽就吸得越
大。这样下去,不仅我们死定了,而且会成全兽兽这个前无古人的大魔头。”水兰道:“我也知道不行
。但是现在能怎么办。”tina斩钉截铁道:“破掉结界。”水兰哭笑不得:“怎么可能?要破掉这个结
界,就必须找比羊跟祈云飞更厉害的两个人来制造另外一个更强的结界。但是现在我们被兽兽禁锢住了
,就算有救兵也搬不来啊。”说到最后,水兰就快哭了。tina叹了一声,难道这件事真的就没有转圜的
余地?
祈云飞过去扶羊起来,羊趁他搀自己的时候,低声道:“tina说的没错。必须要先破掉这个结界,
否则我们发一分功,兽兽就吸一分。”祈云飞道:“我何尝不想破?但是我们两个订立的契约自己根本
破不了。”羊道:“水兰不是说了吗?找一个更强的结界破掉他。”祈云飞不解道:“哪里还去找更强
的结界了?”羊快速的吸了一口气道:“不,有一个。一个很强很强的结界,一个绝对无坚不摧铜墙铁
壁的结界,只不过,这个结界一直都被深深的封印着。”祈云飞开始还怔怔的看着羊说话,及到后来,
眼睛逐渐的亮起来了:“你是说那个结界?”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5:36
兽兽见祈云飞跟羊重新又摆出了对决的阵势,不禁仰天大笑道:“有趣有趣,不过老子可不想陪你
们玩了。我的心上人正在受苦呢,对不起了。”祈云飞沉声道:“要解开那个结界的封印的话我们应该
怎样做?”羊默然半晌道:“就这样做可以了吧。这个封印其实应该解开了的。”两人一人亮剑,一人
执鞭,竟然不等兽兽发动攻势,齐齐攻了上去。水兰失色道:“这两个人想送死吗?居然抢先攻击?”
tina道:“不,你难道没看到吗?他们两个人眼里闪着一种无比坚毅自信的光彩。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
破掉惩罚的法子了?”
兽兽见他们两个居然抢先发动攻势,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,早就勃然大怒,咬牙切齿的也攻了上去
,发誓这一回合必将他们置诸于死地。几招下来,虽然羊和祈云飞配合的天衣无缝,但是兽兽毕竟技高
一筹,很快占了上风。兽兽瞅准一个空儿,双掌正正朝羊和祈云飞的脑门用尽全力拍下。tina和水兰忍
不住惊叫出声,然而就在这个时候,兽兽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异样。准确的说,是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异样
,彷佛空气中注入了什么液体,正围绕着他的身体缓缓的流动。兽兽惊疑不定,暗道:这是什么东西?
同时,他发现自己原本快速拍下的掌速度变慢了,慢的好像电影在回放慢动作一样。怎么回事??兽兽
这次可是大为惊骇了,他顾不上发动攻击,忙跃后几步退出了战局。祈云飞和羊重新又整合好阵势,准
备发动再一次进攻。
尽管睁大眼睛猛看,兽兽还是没有发现周围空气有什么异常,但是那种彷佛被水浮起来的感觉依旧
在自己身体四周存在着。这一切约束了自己的行动,甚至连抬一下手也要用比平常多一半的力气,犹如
有数不尽的丝线紧紧缠绕住自己的手脚让自己举步维艰一样。兽兽大喊道:“你们使了什么妖术?为什
么封闭空间会变成这个样子?”羊冷然道:“没有什么妖术,枉你努力学法术,难道不知道这是两个结
界碰撞产生的自然结果吗?”兽兽惘然道:“结界碰撞?你是说有一个结界在碰撞我这个死亡栋力的结
界?不可能的,不可能的!这是你们两个设立的,加上我的完善,简直可以说神佛也不能敌。任何结界
靠近它都只会被它吞没,怎么有可能发生结界碰撞的情况??”羊冷笑道:“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,就
是它遇上了一个比它更强大的结界。”兽兽拼命摇头道:“我不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强的结界。你们欺
骗我!”羊高声说道:“那你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,到底比你这个结界更强的结界是什么?”
房间的四周开始起了异动,兽兽惊惶的四顾,只见周围隐隐约约现出了很多红色的栅栏型的光束。
然后,突然的,象是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一样,“砰”的一声死亡栋力化成了纷纷扬扬玻璃般透明的碎
片,掠过兽兽的发稍,也掠过他那双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。同时,象是涟漪荡开一般,一种鲜艳温暖
的颜色从战局的中心向四面八方快速的蔓延扩张,瞬间弥漫了整片大地。在兽兽的眼前,蓦地出现了一
片无边无际的花海,那些细小的花瓣倏而上下漂浮,倏而变幻成紫罗兰,象把利刃刮过人的脸庞。两个
稚嫩的童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清晰的想起:“永远做好朋友,永远不打架!”兽兽惊惶道:“谁?是谁在
说话?”一阵风刮过,在羊和祈云飞的背后出现了两个脸如桃花的孩子,各自伸出一只手的尾指拉着勾
,脸上都带着灿烂童真的笑容。兽兽倒退了两步,指着那两个孩子惊骇道:“这……这是什么?”羊和
祈云飞保持着那种战斗的姿势,一动不动,眼睛里却发放出那种凌厉的杀光。“永远不打架,永远做好
朋友!”这句话回响不绝,两个孩子也如活着的雕塑,虽栩栩如生却没有丝毫动作。水兰张大着嘴道:
“天啊,这是什么?”tina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:“我想起来了,果然一直存在着这个最强的结界
。那是他们两个小时候的样子。”水兰道:“为什么他们两个小时候的样子会出现在他们的后面啊?”
tina道:“那是结界的幻影,这个结界就是他们在小时候无意识中订立的,这种最纯真最无私心杂念的
结界拥有最专一最强大的力量,的确可以破解世间任何的结界。可惜,由于他们的分道扬镳,契约一直
都没有生效,直到今天,他们才共同真心遵守了这个契约,建起了这个真正天下无敌的结界。谢谢你,
羊。谢谢你,祈云飞。”说着,tina的嘴角边又流出了几缕血丝,但这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笑容,是那
么满足而幸福,那么感恩而快乐。
兽兽抱住头痛苦的大叫一声:“好痛啊!”小鸟惊道:“兽兽,你怎么了?”一阵笑声响起,漫天
花海突然又变幻成了两个孩子追逐着拍皮球的场景,记录了羊和祈云飞一生中最美好时光的风景对兽兽
来说,却无异于一把插入脑袋的尖刀。一直密切注视着兽兽的祈云飞轻轻吸了一口气道:“反攻的时机
到了。”羊应声道:“那么一起上吧。”“慢着!”祈云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微弱的光芒,羊紧张道:
“又怎么了?”祈云飞出神了一会,才微微一笑道:“不,没什么。能再看到这个场景我很开心。”羊
也默然了,半晌才道:“也许上天妒忌这样的人间绝景,才会降临如此大的劫难给我们吧。无论如何,
它都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。”大吼一声,羊举着光剑化成闪电劈向抱头痛得大叫的兽兽,祈云飞也一
挥鞭,鞭子象通了灵性一样,风驰电掣的将兽兽全身捆绑住。“结束了……”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猛
然插入了兽兽的胸口。兽兽狂吼一声,正对上羊那无比坚决又有点忧郁的眼神。“结束了……终于结束
了……”这是兽兽在倒地前在耳边听到羊清晰说的一句话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5:52
“兽兽!”小鸟大叫一声,眼泪夺眶而出,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。水兰道:“你给我站住!”飞身
扑上,小鸟红了眼道:“你敢阻我,我要你的命!”水兰道:“要我的命也不……啊……”小鸟从袖口
中伸出的暗剑深深的刺入了水兰的身体,大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,也染红了小鸟的绷带。tina
吃惊道:“水兰?!!”水兰的嘴角边飘过一丝微笑:“你知道吗?小鸟,我一直都希望为了羊他们做
点什么。”“啊——”小鸟捂着腹部踉跄着倒退了两步,更汹涌的鲜血将全部绷带都染成了耀眼的红色
。小鸟指着水兰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水兰道:“虽然我不想用这些卑鄙的手段,可是我没有办法……
我尽力了……”说完她艰难的转身向着羊和祈云飞的方向缓缓倒了下去:“羊,我做到你吩咐我做的事
情了。”“水兰?”羊吃了一惊,赶忙走上前去,抱住她倒下的身体:“你……”水兰咧着嘴笑了一下
道:“我……我一直没为栋力做什么事,现在……现在我心愿得偿了。对不起,我要走了……我要找猫
猫去了。”祈云飞跑过来问道:“还有救吗?”羊看着水兰慢慢闭上眼,沉重的摇了摇头:“不行了,
心脏已经被刺破了。让她安息吧……”
眼前一片漆黑,是地狱的模样么?“水兰?”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叫她,一个亮光在她的眼前突然出
现。亮光中伫立着一个忧郁的人影。“啊……是dodo。”水兰一下子愣住了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dodo的
表情却并不见怎么愤怒,只是平静的说道:“你从来没爱过我,是吧,水兰?”“啊!”水兰结结巴巴
道:“我其实是……我也不是对你……”dodo道:“你其实是为了调查tina死因,趁机夺取她位置才来
故意接近我的是吧?你对我没有恶意,但是并没有喜欢过我。我说的这些都对么?”水兰掩面而泣:“
对,你说得全对。dodo,我对不起你,请你惩罚我,你怎么处置我,我都没有意见。”dodo道:“那么
你对猫猫呢?”好像晴空霹雳在天空中闪过,水兰放下手呆呆的看着dodo道:“你说什么?”dodo安详
的道:“我是问,你对猫猫是真心的吗?也是为了达到你的个人目的才接近他的吗?”“不————”
水兰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驳出声,泣不成声道:“我对他是真的……是真的……我为了他放弃了一切,
我对他真的……”dodo打断道:“真的什么?”他向前迈出了一步,逼问道:“我要你说清楚!”水兰
呆呆的看着他道:“我是……真的爱着他,真的爱着猫猫!原谅我,dodo。”
dodo却突然笑了,笑得虽然有点凄凉但是并没有一点忧郁,他轻轻的道:“你终于说出口了啊,水
兰。我羡慕你,猫猫。这是你独享的福分。”水兰怔怔的看着dodo,她不明白dodo为什么这样说。dodo
让开半个身子,只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影。水兰霍地停止了呼吸,心脏彷佛也完全静止了下来,就呆
呆的看着dodo一点一点的把身子让开,光亮照清晰了那人的模样。刹那,水兰惊呼一声,止不住飞奔上
前,扑进那个人的怀抱里,放声大哭。余传波抱紧水兰,温柔的道:“水兰,我来接你来了。你畏惧死
亡么?”水兰哭道:“不,只要跟你在一起,我什么都不畏惧。请你带我走,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。”
余传波轻轻抚摸着水兰的头发道:“你确信不后悔跟着我吗?我想知道水兰的真正心意,我不想你再继
续欺骗大家,欺骗自己。”水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:“我……我从小心里就被灌输了满满的仇恨,我从
来不知道我还有爱。猫猫,是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动心的滋味。你不明白,在你走后的多少个夜晚,我
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到天亮,为什么在我遇到自己的真爱的时候,却要面对阴阳相隔的人间悲剧?幸
好老天有眼,你还是来找我了。猫猫,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!只是我的脸变成这样……”余传波捧起水
兰的脸庞,用温润的嘴唇堵住了水兰的千言万语。两人紧紧搂在一起,水兰悲喜交集,热泪早已不断泄
闸而出。dodo在一边看着,脸上虽然挂着笑,但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忧郁和凄婉的神色。他背过身去,
任凭水兰在余传波怀里渐渐的,渐渐的闭上眼睛。
“水兰,你今天的训练做得怎么样?”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怅然的望着远处黑压压的群山,听到这
句话回过头来黯然道:“婆婆,我好累,我想休息一下。”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把拐杖猛地往地下一
敲,喝道:“你说什么?水兰,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?你是我们全族的希望,假如你没有
竞争到贞女之神替身之位,我们全族的人,包括你父母都不会让你好过的!”水兰道:“我父母?你说
过我没有父母的。”老太婆气吁吁道:“没有错,从你父母把你交给我的那天开始,你就是属于我们全
族人的。你要记住,你身上维系了我们全族人的光耀和希望。只许胜,不许败!所以你要拼命的训练自
己,才能在日后击杀你的对手!”水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远处山的影子:“可是,婆婆这样太残酷了,
难道战斗一定就要有人死吗?”老太婆呼了一口气道:“你要记住,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。只有实力
才是生存的基础,在这个社会里,没有情爱,没有公义,没有怜悯,只有赤裸裸的仇恨。你不能相信任
何人,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,你只能靠你自己!”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6:24
“在这个社会里,没有情爱,没有公义,没有怜悯,只有赤裸裸的仇恨。”
“婆婆,你错了呢…………”
群山底下,依稀可见水兰迎风起舞的轻巧身影,还有那灿若红霞的笑靥。
“奇怪。”祈云飞道:“怎么水兰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?被刺破心脏应该是很痛苦的。”羊看着
窗外两个若有若无的光点若有所思接道:“或许水兰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世界。死亡,对于某些人
来说并不代表悲哀。她终于解脱了。”祈云飞将鞭尖指向小鸟:“等我结束了她,就什么都解脱了。”
“不。”羊用剑架住鞭子道:“让她去吧……”祈云飞怒道:“为什么?你难道还怜悯这两个败类么?
”羊忧郁的一笑道:“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是十恶不赦的。如果我对你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。”
祈云飞怔怔的站着,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“一切都结束了……”羊的灵体猛然从张
笛的身躯中脱出,昏睡不醒的张笛直直的扑倒在地上。“一切都结束了……”羊的身躯突然开始慢慢向
下倾斜,全身开始变得轻飘飘的,脚部逐渐幻化成透明的颜色乃至消失。祈云飞一惊道:“你怎么了?
”羊微微一笑道:“我该去了,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刚才张笛刺我一剑,我本来在那个时候就该去
的。只不过我不想你这样死去,所以强撑着一口元气。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……”
“羊……”祈云飞突然向羊飞扑过去,拼命的伸出右手,妄想抓住渐渐消逝的灵体。羊专注的看着
祈云飞,那双紫色的眸子里载满了十几年来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和委屈,神色复杂得一时辨不清他心里的
真实含义,可是那种热切,那种不舍,那种惊痛却在澄澈里显露无遗。羊的眼睛湿润了,他用尽最后全
身的力气,艰难的伸起右手,小心翼翼的,象是摆放名贵的古董一般,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祈云飞
温暖的手心中。就在两人手掌就快碰到的一刹那,“噗”的一声,犹如上空蓦然绽放了世间最美丽的烟
花,羊的身体化成无数零散的光点,瞬间沾满了祈云飞的全身。tina惊呼道:“羊?”
祈云飞眼前一黑,身体瞬间传来一阵撕裂心脏的疼痛,头部感到前所未有的丧失理智的晕眩,甚至
呼吸也变得困难,腿好像早就不属于自己了,明明想向前再跨出一步,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双膝重重的
跪在了地上。那些许久以来早已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,那些一直被蹂躏舍弃的记忆最后却在
珍藏的盒子里发现,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原来从来就没有分裂抛洒过。“飞飞,我们来一起玩拍皮球。
”“什么?你没有朋友?跟我一样哦,从现在开始,我羊羊就是你永远的朋友!”那个金发覆盖下的小
脸庞在花海中转瞬即逝,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。“你要记住,我只放过你这一次!你千万千万要记住
!”羊声嘶力竭的样子,还有悄然滴下泥土的泪水,瞬间转幻为那一双充斥着痛悔哀伤的眼神:“我最
重要的人……是你。”然后,就是这些无边无际漫天飘扬的光点,顺着花海的风,远远的,远远的,朝
天边悠悠的飞了过去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6:46
土地上长满鲜花,天堂就在进入天际的刹那。————摘自《欧洲魔法协会立身经》
贞女们最有天赋的继承者,十几年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神,欧洲魔法协会的实际统领人,终于在
这史无前例的惨烈战役中,心甘情愿的撒手这俗世的尘嚣,远离这仇恨构筑的世界。只是,他虽然贵为
神,却始终解不开这人世间的枷锁,打不烂这魔法界的规条。他能做的,也只是撒手而去而已。
祈云飞抬起头来,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…………
“兽兽……”小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,眼泪纵横在她那美艳的脸庞上,眼神里满是凄清至极的哀
怨:“对不起,兽兽……”兽兽满口都是血,只是靠一口气撑着没有闭上眼睛。小鸟扑到兽兽的身上,
痛哭失声:“我……是我害了你,我不该……不该那么任性,在那个时候还要找人吃。要不然你就不会
遇上祈云飞,就根本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。”兽兽用尽吃奶的力气,伸出手轻轻抚摸小鸟的脸庞:“我
……我为你做任何……我……”一阵猛烈的咳嗽,绿色的血液点点滴滴溅在了小鸟的身上。“不……兽
兽,你看着我……”小鸟哭得一塌糊涂,她根本不顾自己腹部有伤,只是将身体紧紧贴着兽兽,紧紧的
搂住他:“你说过的,你要和我在一起,永远的在一起,我不许你先走,不许……”兽兽想露出一个笑
容,但最终这个行为失败了,他只是痛苦的咧了一下嘴,断断续续道:“我很……幸福……我想……看
……小鸟……不用绷带……的日子。”小鸟抱住他哭道:“我知道,我什么都知道。我给你看,我现在
就给你看……”迎着那些风飞扬的花瓣,小鸟缓缓的褪去了身上的衣裳。
“小鸟……”tina忍不住深深的惊骇,她深知小鸟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她的肢体最后会变得四分五
裂,那是一种远比任何外部攻击都要痛苦的内部裂伤。而且肢体散开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,看着自己
的身体如何一块块的掉落,乃至最后血肉横飞的模样,那是一种多么惨绝人寰和悚人神经的折磨。但是
只为了兽兽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,小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种史无前例的痛苦死法。“世界上没有什
么人是十恶不赦的。”羊的话在tina脑海中一闪而过。“为什么?为什么这个世界必须要有这种两败俱
伤的对抗?”tina喃喃自语的时候,已经无声无息的哭了。
祈云飞也被小鸟的行为惊住了,看到小鸟的衣服已经全部褪下来,她开始准备撕裂身上的绷带了,
祈云飞忙尴尬的转过头去,大口的呼吸着,试图来平息内心的震撼。这两个对他来说一直不入眼的如同
低等生物的同胞,在他们面前却展现了有别于他们的另一种惊心动魄的情意和抗争。在他的身后传来那
种“嗤嚓”撕裂绷带的声音,还伴随着大量液体汹涌到地上的流动声,在突然万籁俱寂的房间里显得如
此刺耳,如此充满惧怕的气息。接着后面传来tina痛苦的一声尖叫,祈云飞紧紧的闭上眼睛,究竟吸血
鬼是不是一无是处,是不是低等腐恶的代名词,在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逆转的趋向。一直一直以来对自
己种族的厌恶第一次有了动摇。
小鸟已经完全撕裂了绷带,兽兽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悲哀和阻止,相反,他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,
是那么满足而幸福,开心而欣慰。那也许是一幅最美的人间绝景图,在漫天花海的衬托下,一个完美倩
丽的躯体赋予了这大自然太多的鲜活的含义,如果没有各个裂缝处不断涌出来落下去的殷红的鲜血,那
一定会是惊鸿一瞥,足以让你终生难以忘记的绝世美丽。花瓣轻柔的飞过那白皙的肌肤,还有那飘洒的
长发,残忍和温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,兽兽心满意足的吐出最后一口气,闭上了原本圆睁的眼睛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7:14
飞花浪漫中,传来了小鸟最后哀婉欲绝的歌声:
我是天边的一朵云,
自始飘在你的晴空,
没有山盟海誓的注定,
只有彼此挂牵的曲衷。
世俗痛恨的舍弃,
断言对错的公义,
却成就了我们紧紧的相拥。
君曾问:
青灯如何照孤冢?
妾答君:
灰飞只因烟成空。
死生不知何处去,
不见魂魄不见君。
“咵啦”一声,祈云飞只觉得有热热的液体飞过自己的身边,那些红色的花瓣嘲笑般越飞越高,在
上空跳着华丽的圆舞曲。只听见tina哀哀的低哭声,祈云飞转过头来,自己面前已空无一物,只有那一
块触目惊心的红色地板,那一具闭眼的尸躯,还有散落在不同地方的残缺的肢体,昭示着真正结局的来
临。
蓦然回首,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毫无意识的张笛,还有惘然的两人。祈云飞突然一阵咳嗽,支撑
不住的他单膝跪了下去,tina愣愣的看着他,突然悟起祈云飞之前受伤最重,也属于强撑着一口元气在
苦苦战斗,现在一切完结,心神松懈,诱发伤势的疼痛。“飞飞……”tina看着他泪如雨下:“不要死
……求你不要死……”祈云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,白色的衣衫在花舞的微风中袂袂的飘扬,整个人看
起来更显瘦削而软弱。祈云飞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道:“你放心,我不会死,我是紫罗兰吸血鬼,我是
纯正的紫罗兰吸血鬼,拥有永远不死的身躯……”里房间里忽然迸发出万道耀眼的白光,将这座屋子团
团的围绕住,神圣的光芒洗涤着这个充满血腥的战场。房间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,然后,突然的,传来
tina清晰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。“我是紫罗兰吸血鬼,我是吸血鬼皇族,我不会……”祈云飞的指甲在
慢慢缩短,头发的颜色在慢慢的变得深邃而黑暗,还有眸子里那摄人心神的紫色也正在慢慢的消退,从
伤口处沁出的鲜血渐渐变得鲜艳而粘稠,然后慢慢的,慢慢的,变成与洒落在地板上的死亡同一个颜色
——红色!
“不————”tina一声恐惧的尖叫,祈云飞怔怔的站着,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消弭于无形。“我
是吸血鬼皇族,我拥有不死的身躯,我不会死……”祈云飞用尽最后全身的力气缓缓的道出这句话,然
后整个身躯重重的摔倒在血泊中。“不!”tina哭得肝肠欲断:“飞飞你坚持住,我求你好好的做回一
个吸血鬼!我喜欢吸血鬼飞飞!我求你……”一连串的呼喊唤不回铁面无私的死神的一丝慈悲,祈云飞
的眼皮在轻轻跳动了几下之后,终于沉重的合上了眼睛。“为什么?老天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?为什么
要这样捉弄我们??为什么——”tina凄厉的叫喊回荡在空旷的厅堂中,回答她的却只有那些花儿快乐
飞舞的轻响。
世间的另外一个神,终于在实现那个不可能的传说的时候,在完成艰辛跋涉的愿望的时候,在变成
梦寐以求的人类的刹那,步入死亡————一路以来,他逃过了无数的追杀,背叛了无数的命运,却最
终在夺取胜利的瞬间,被命运钉在死亡的十字架上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7:41
大厅里恢复了一片静寂,张笛安详的躺在地上,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,在他的身边发生的一连串变
故,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沉睡中偶尔听到的几个模糊的音符。又过了很长时间,花海的天际突然出现一道
弧形的亮光,象是什么东西被劈开一般,“哗啦”一声,天空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裂缝。两个人影从花
海中蹒跚的向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走了过来。“掌门,我们好像来迟了。”孤星寒叹了一口气道:“这
结界真不是盖的,饶我出尽了法宝,它还是岿然不动。没办法,只好用龙泉剑一点点的撬,你说这样能
不慢吗?不过只要张笛没死,我们就还不算太迟。”乾会道长走得气喘吁吁道:“但是掌门,就算祈云
飞跟羊如何的强,从理论上说也不可能造出这简直只有神才可以创造出来的结界啊。”孤星寒笑道:“
你错了,他们是有这样的实力,只不过他们一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,所以不能真正发挥结界的威力而已
。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神。”乾会道长道:“但是掌门你说过,世界上没有神的。”孤星寒道:“世界上
没有神,但是有变成人的神。”“什么?”乾会道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孤星寒说的是什么意思,孤星寒已
经用拂尘一挥喝道:“孽缘,都去吧。”瞬间,花海象是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乾会道长惊得五体投地:“掌门大*法力啊!”孤星寒道:“那是羊和祈云飞心中的执念,明明彼此
都视对方为生死之交,却始终跨不过世俗的规条,也破不了观念的隔阂。这是祈云飞的悲剧,更是羊的
罪孽。所有一切的劫均由羊而起,如果他一开始能放得下仇恨,那么这个世界又会是另外一番局面。不
过,结局已经造成,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。且不要废话,帮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说。”两人
走入房间,乾会道长突然大呼小叫道:“掌门,你看,怎么这里有一尊半跪着的雕像?雕像上还留着一
滴挂在脸上的泪珠呢。”孤星寒叹道:“那不是什么奇怪的雕塑?那是现任贞女门替身tina,我听说,
这种替身不同于灵媒介质的化身,一生不能动情欲之念,否则会全身石化而死。看来,一直被灌输对吸
血鬼仇恨的她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动了情念。祈云飞可以瞑目于九泉之下了。”
孤星寒来到祈云飞的尸身前面,肃然不语,良久突然单膝下跪,乾会道长惊道:“掌门你……”孤
星寒站起来道:“我敬他始终能把持住自己,是条真正的汉子。此人如果不死,将来必为枭雄,可惜天
妒英才,不容得这样神一般的人物存在。”乾会道长道:“他千辛万苦就是想变成人,谁料在变成人的
刹那却迎来了永远的沉睡。看来命运始终容不得我们逃避。”孤星寒的嘴角忽然出现一丝奇怪的笑容:
“是吗?你认为他们两个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吗?”乾会道长道:“难道掌门认为还有转机?
”孤星寒道:“有没有转机都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看到的了,现在唯一还在的劫数中人,就只剩下张笛了
。”
孤星寒轻轻抚摸着张笛的头颅,喃喃道:“好徒儿,你总算不辱终南山师门。原谅为师一直无法直
接告诉你胜利的办法,但是现在你自己终于悟出来,那就是放下一切仇恨。那把断剑已经不是一把普通
的剑,而是慈悲与善良的化身。要击破这个仇恨织成的谜局,除了慈悲和怜悯没有任何的办法。现在一
切都结束了,张笛,你听着,劫数既过,我们师徒情缘已了。但是师父会尽所有的努力帮你,你就做回
一个普通人吧。”说到这里,孤星寒忍不住热泪盈眶,但是他还是果决的举起右手,朝张笛的脑后跟狠
狠的劈了下去。乾会道长看着眼前的一切,禁不住回过头去落下泪来。孤星寒脱下自己身上的道袍,丢
弃在地上,随后背起张笛对乾会道长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乾会道长道:“但是这里怎么安排?”孤星寒
道:“我已经用我的七星法袍封印住这里了。让这里永远的沉睡吧,他们不会愿意有外人来打扰的。”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8:17
请问你们是张笛的父母吗?
是的,请问你是……
我是终南山掌门孤星寒,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你们失踪多日的儿子。我这次来就是来送还你们的儿
子的。
啊!太感谢你了,呜……请问张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
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用问,但是请谨记贫道的几点嘱咐,否则你儿子命将不保!
啊,道长请讲。
第一,贫道已经洗去了他的一部分记忆。你们必须给他另外改过一个名字,并且绝不能告诉他曾经
到过中大。
好的,第二呢?
第二,也是最关键的,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到成都这个地方去。务必紧记,到成都之日必将是他的死
亡之时。
只要我们的儿子能活下来,我们什么都答应道长。道长热心救助张笛,我们两夫妻会天天烧香感恩
的。
那倒不用……因为张笛是……
孤星寒留下最后一个哀伤的笑容,转身飘然而去,背后那柄龙泉剑的剑柄上悠悠掠过一道微微的闪
光。
轻轻的睁开眼睛,着眼之处都是白色,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在自己身边忙碌的穿梭。“张寰,你终
于醒来了!”一对苍老的面容喜极而泣。“张寰?”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有点疑惑:“不,我记得我不是
叫这个名……”“你是叫张寰!”他的母亲打断他道:“我的儿啊,你被车撞了一下,脑子有点模糊了
。你好好休息吧。”少年迟疑道:“我真的叫张寰?”两个人一起坚决的点头。少年疲惫的闭上眼睛,
嘴里喃喃道:“张寰……张寰……张……”
经过了一个月的休息之后,张寰重返华南理工,一切的景物在他的眼中既陌生又熟悉。回到学校之
后,他逼问过无数的同学,到底他的真实名字是什么,可惜所有的人都受了他父母的嘱咐,坚决的说他
就是叫张寰。后来,张寰也就不再怀疑他的父母骗他了。但是直到有一天,他因为要选修课程的原因,
无意中来到了中大。徜徉在那布满阴影的绿荫小道,绕着那清澈晶莹的东湖,张寰的心中彷佛总有一个
模糊的印象在拼命撞击着他的心房。他问跟着他来的父母道:“我是不是来过这里?”他的父母一起摇
头,张寰的目光掠过一丝惊诧:“可是我总觉得……总觉得来过这里……来过这里……”他伸出双手,
拥抱从树叶的缝隙中漏出来的阳光,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奇怪的忧伤。他的父母被他的这个样子吓着了,
赶紧拖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。从此以后,他的父母再也不准他来中大玩,哪怕是看一眼。
同样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,比如他父母坚决不准他去成都旅游,只要一提及这件事,他们两口
子就会哭得天崩地裂,凄清欲绝,让他再也不敢提成都两个字,甚至连四川都不敢去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8:45
他坚信父母一定瞒了他什么,但是他找不出任何破绽,也回忆不起来任何事情。时间转瞬而过,转
眼已经过了十年。张寰已经成为一个著名IT公司的老总,工作的繁忙,孩子的娇啼使他暂时忘却了青年
的这份疑惑。张寰的聪明使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,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说,不知道为什么,张寰的眼神里
总有一份古怪的呆滞,彷佛他的身上缺少了什么一样,连张寰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生了什么病,花费了上
百万元治疗却没有任何成效。日子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,直到有一天,命运的安排再次打破了这个平和
的局面。张寰在乘坐飞机飞往昆明参加交易会的途中飞机失事,在中途迫降。机上乘客死伤过半,但是
奇迹的是,张寰一点伤都没有受,但是惊惶的他拼命逃出了机舱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,张寰的父母就知道了飞机迫降的消息,他们疯狂的抓住机场的工作人员问飞机到
底迫降到了什么地方。后来证实在成都之后,张寰的母亲长号一声,昏厥在地。
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寰当然并不知道广州发生了什么事,他掏出手机本来想给家里报个平安,但是一
种奇怪的冲动阻止了他这样做。他放眼望去,四周苍翠一片,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坡,到处一片荒凉,很
显然这里是某个无人的郊外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张寰总觉得他似乎认识这个地方,似乎在什么时候来
过这个地方。他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小土坡挪了过去。走近一看,张寰才蓦然发现那土坡上嵌着一块石
碑,石碑上刻着的只有四个大字:“栋力无悔”。
张寰全身一震,他的身后突然传来石裂山崩的一声巨响,张寰悚然回头,却蓦地发现身后不知道什
么时候站着一位神采飞扬的少年,穿着七星法袍,背着一把剑,正含笑看着他。眸子里蕴涵的精光,全
身散发出来的一种活力与青春,还有笑容中的魅力都与他这呆滞木讷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区别。张寰瘫在
石碑上,指着那个少年颤声道:“你……”他的全身因为震惊而不住的战栗,眼睛凸了出来,脸上的颜
色很快变成灰白,那个少年只是笑着,站着,看着他,没有任何言语,但是神情中透露出的那股亲热劲
彷佛早跟他相熟了一般。就在这个时候,石碑后面突然有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:“过来啊,你快过来啊
!”张寰张大着口猛力吸气,颤颤巍巍转过头去,小土坡的对面远远站着三个笑容可掬的人,前面一个
身躯肥硕,正在朝他这边拼命挥手,表情热切而渴盼,后面一男一女却相对含蓄,看上去象是一对恋人
,只是并肩靠着微笑着望着这方。
张寰又回过头去,那位少年听见了对面三人的呼唤,笑意更加明显,他朝张寰点点头,朝小土坡对
面开始跑了过去。宽大的七星法袍在风中掀起了飞扬的衣角,头上戴着的道冠上两条丝绸带子更是肆意
的飘舞着,如同一首缠绵的古曲,悠韵而长远,足以勾起人万般的心思。那种风姿让张寰仿如到了梦境
,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点什么,但是他想不起来到底该问什么。那位少年跑着跑着,却突然自己停了
下来,侧着头,专注的看着什么东西。张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小土坡的右边,也是在一处不近不
远的地方,有一个茂盛的葡萄架,开满了紫色的小花,架下站着两位更如天人一般的少年。一位金发碧
眼,正平平的伸出一只手,手上抓着一个那种小孩子玩的皮球,看样子正在递给对面的人。对面的那位
少年则紫发紫眸,虽然打扮怪异,但是看上去却内向沉静。两个人这样互相对望着,紫发少年没有去接
那个球,金发的少年也没有把球收回去的意思。张寰目不转睛的看着,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什么
画面,但是他的心里却油然生出一种欢欣感,觉得这件事似乎曾经和自己有关,所以必须要看下去。良
久,紫发少年终于伸出一只手,轻轻的搭在那个皮球上,金发少年嘴角边出现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微
笑。
张寰偏过头去看那位穿着法袍的少年,只见他笑意更加浓了。远处的三人又开始喊了:“快点啊,
张笛!”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忽然炸开一般,张寰突然热泪盈眶,他大声的叫喊着:“张笛!张笛!
张笛!”他不顾一切的叫着,叫到最后泪水滚滚而下。那位少年回过头来,还是那么亲切的笑容,只对
他他微微点了一下头,便毫不犹豫的朝那三人跑了过去。跑着跑着,那少年脸上的笑容象是终于绽开的
花朵,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快乐和挂牵多年的热烈,还有一份游子归家的迫切。四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,
影像渐渐消于无形。张寰伏在石碑上,用自己手臂枕着自己的头,放声大哭,困扰了他十年的问题终于
在这里得到了完全的解答。在那一瞬间,他记起了所有的东西,记起了十年前那场灭绝人伦的战争。孤
星寒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封存在这里来避免他受到致命的心理打击,让他多活了十年。他这十年里,之
所以老觉得身上少了一样什么东西,是因为自己的魂魄不全,最震动人心的记忆带走了他的全部活力和
精神。然而,天不负他,他终于回忆起来了一切,一切不能丢弃的东西。
悲风鬼影
發表於 2012-2-12 15:29:08
一天后,搜救人员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寰,把他火速送进了华西医院。在ICU重症监护室里,张寰缓
缓的睁开眼睛,他的父母发出悲人的哭号:“张寰——”张寰平静的纠正道:“对不起,我的名字叫张
笛。”说完之后,他满足的笑着,最后一次闭上了眼睛。人间界唯一一位特殊灵媒介质终于离开了他守
护了三十年的地方。
与此同时,终南山上也哀钟四鸣。各法术大派都几乎出动了全部的弟子,来到山上参加盛大的孤星
寒羽化会,缅怀这位为法术界作出太多牺牲的道家第一弟子。大会开完之后,孤星寒的棺柩即将葬入后
山历代的祖师墓地。张剑锋作为大弟子正在察看要陪葬的物品,其中有一样是孤星寒在世收的弟子名录
,张剑锋详细又再看了看,问下面跪伏在地的门人道:“大家都看清楚了吗?有没有师父的弟子没有收
录进去的?”正说着,两鬓早已花白的乾会道长突然哭天抢地的从内堂踉踉跄跄的跑出,一把抢过张剑
锋手中的名册。张剑锋吃了一惊道:“师叔,你干什么?”乾会道长歌道:
我欲绝天去,
天不允我绝。
背手独伫立,
悠然见山雪。
歌罢,提笔在名录上匆匆挥了几下,把名册掷在地上,大声哭道:“去了,都去了,大家都去了!
”摇着双手哭叫着进入内堂。地下弟子均骇然相顾道:“师叔难道哭疯了?”张剑锋忙捡起名录一看,
只见在自己名字前面,赫然多了一个名字——“张笛”。张剑锋捧着名录喃喃自语道:“张笛……张笛
……张……”哀钟再次敲响了,悠然不绝的钟声弥荡在终南山的每个角落。张剑锋走出山门,呆呆的看
着难得一见的满山风雪,低声念道:“背手独伫立,悠然见山雪。”如同飞絮般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,
轻柔的降落在他的肩上,张剑锋感到了一阵凉凉的寒意,不止是在身上,更在自己的心里。
全文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