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2:11

【神煌】第二十一章 凌云朱令
“总算是起风了,哈哈!在这鬼地方,足足等了两个多月!”

  “蠢货,暴雨将临,还不快跑!”

  大街上一时是乱作一团,鸡飞狗跳,狼奔豕突。只一眨眼间,不久前还人山人海的街道中,就空无一人,只剩下一片狼藉。

  宗守再眺望远方,那些密实的云雾,果然已在往远方缓缓飘动。

  随着风力越吹越烈,对面那座终年都藏在云雾中的巨山,也终是现出了形迹。

  不过在此地的南侧,一片黑压压的乌云,也是随着大风向此地飘来。雷光电闪,不时传来一声声滚雷炸响。

  而宗守的神情,却是渐渐转为怅惘。

  又到了这个时候,不知她是否已经在那嵊山之巅,迎风起舞?这个习惯,据说早在神皇世纪的百年之前,就已经开始。

  想起记忆里,那绝逸出尘,又极尽妖娆的身影,宗守不由一阵怔怔出神。良久之后,宗守的思绪,才被一声‘咚咚’的敲门声打断。

  尹阳从门外走入。腰上佩着那口缳首大刀,浑身上下,也已是收拾妥当。外罩着一袭武师长衫,显得威风凛凛。可惜面上,仍旧是冷硬刻板。

  “世子,我们该动身了!迟则生变,这里不能再等——”

  顶着倾盆大雨,翻云车先一步,驶出了山。大风中疾速奔行,那十六匹踏云驹,明显有些抗拒,不时发出不满的嘶鸣。却在尹阳的操控之下,都极其老实的行在前面。

  车身也在狂风的带动之下,不时倾斜。好在翻云车底盘的箓阵起到了作用,总能在车身倾覆之前,稳定下来。

  穿过一个方圆百余里的密林,又飞越一条足有三百丈宽的大河。这辆翻云车,终于到达一座雄山之下。

  而此地最先印入到三人眼帘的,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门。

  高有九百丈的石门,共有十八巨型石柱构成,通体都是森绿色的灵玉,雕刻着各种浮雕,显得宏伟无比,又华美之至。里面开凿的阶梯,也全是石质,极其宽阔。

  把东临云界第一大宗的霸气,显露无疑。

  “这就是丹灵山?好大——”

  初雪与宗守一起,跳下了翻云车,然后仰头试图看向那山顶。却隐在云雾之中,无法一窥真貌。

  “这里比我们乾天山,至少要大了三倍!不对,至少五倍。不愧是凌云宗——”

  宗守暗暗一哂,这丹灵山的大小,跟凌云宗又有什么关系?口里更冷哼道:“这丹灵山,大是大了。不过山不在高,有仙则名;水不在深,有龙则灵——”

  话语一顿,想起这座山上,此刻确实有着目前此界之内,最接近仙人一级的强者驻守。

  而他们乾天山上,此刻除了那寥寥几人之外,根本就没什么人才。只得是撇了撇嘴,意带不屑的看了看那山顶处。说这句话,实在是没底气。

  记得以前刚入神皇游戏,还是菜鸟的时候,没少被凌云宗的弟子抢怪,甚至杀人夺宝。之后就与这云界之东第一大宗彻底卯上,死在他手中的凌云宗弟子,怕不有十万之巨。

  亦曾在武学大成之后,闯入那座云宫,与其宗主大战一日一夜。虽是最终无奈逃脱,却也虽败犹荣。

  说来他的前世今生,与这凌云宗都是恩怨纠缠。反正无论如何,就是看不顺眼。

  不过以前那种种壮举,毕竟是在游戏里。此刻的他,在凌云宗面前,就如巨人脚下的一只蚂蚁。人家也无需动手,直接光凭那气势,便可把他碾死,他曾经最大的愿望,就是将这个宗派,踩在脚底下,死劲的踩。也不知这一生,是否能如愿?

  又想若是他那位父亲的面子管用,真的可拜入凌云宗门下。自己又当如何是好?顺水推舟,还是硬气一点?

  外面等待他的,可是疾风暴雨。有一个大宗门当靠山,似乎感觉也不错。

  凌云宗传承万年的武学与灵法秘藏,他更是眼馋已久。在夺取宙极命世书之前,便在谋划,再次偷闯凌云宗的藏经洞。

  大不了以后不爽了,就叛宗而出,反正那几个老家伙,也奈何他不得。

  初雪闻言,则是有些奇怪的,回头看了他一眼。然后摇了摇头,哪里知晓,此刻宗守脑里面,正转着那些足以令凌云宗弟子,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的念头。

  尹阳几人驱车来时的路上,还是一片大雨倾盆。可在这丹灵山附近,却是一片晴朗。

  几人拾阶而上,不过片刻,就已到了那座山门矗立之外。

  只见那巨大石柱的下方,正立着四五个道人。各自把身体挺得笔直,站在石柱的两侧。

  未等宗守他们靠近,便有一位方脸道者出来,大声喝道:“来者何人?今日乃是我凌云宗,内门弟子入门之日。外门考核,需等三日之后,雨停之时。若无他事,你等可速退去!”

  尹阳忙停下足步,神情肃穆的一俯身道:“乾天山尹阳,奉君上之命,前来拜会贵宗丹灵山首座!欲使我家少主,拜入凌云宗门下!”

  说话之时,尹阳又从手中,取出一支赤红色的令牌,捧在身前。

  “这是凌云朱令!”

  宗守的瞳孔一缩,心中一阵恍然。怪不得,他那位父亲与尹阳,有把握令他拜入凌云宗内。

  能拥有这凌云朱令之人,都是对凌云宗有恩者。手持此令,随时可向凌云宗要求一事。自然这恩情有大小,持令者求的也只能是同等之事。

  看此令上面的‘凌云’二字之下,有着一条金线。看来他父亲,或者先祖,对凌云宗的助益,必定不小。

  方脸道者也是一阵意外,却只稍稍犹豫,看了宗守一眼,便微微颔首道:“原来是天狐宗氏!那么这一位,可是乾天山世子可对?既然是这上品凌云朱令,别说是收为弟子,便是拜入首座座下,也不过份。我名叫黄奕,是凌云宗五代弟子,三位可随我来!”

  这黄奕说完之后,微一抬手,就是一座云朵状的法器飞出,悬在半空中。

  尹阳与初雪二人,也不再说话,各自踏上‘云朵’。宗守也是尾随其后,大步登上。

  “三位请站稳了!”

  那黄奕稍稍提醒了一声,双手掐了一个手印,口念法诀,然后道了一个‘起’字。这下方的云朵,就立时腾空而起,缓缓飞向那山巅方向。

  这云朵的速度不快,却要远强过步行。只不过片刻,就已是到了半山腰处。

  初雪还是第一次,乘坐这种灵师法器。用力踏了踏脚下,然后是无比艳羡道:“这位黄奕道长,只是凌云宗五代弟子而已,年岁轻轻,比我也大不了多少,就可以御器凌空了。也不什么时候,雪儿才能够有这样的成就——”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2:38

【神煌】第二十二章 集英殿主
“这位黄奕道长,只是凌云宗五代弟子而已,年岁轻轻,比我也大不了多少,就可以御器凌空了。也不什么时候,雪儿才能够有这样的成就——”

  前面的黄奕立时唇角一挑,露出些许得意之色。而岳羽却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,有些哭笑不得。

  眼见初雪,不解的望来。恰好前面那位‘黄奕道长’那副嘴脸,也是令他极不舒服。宗守便干脆小声解释道。

  “雪儿你是少见多怪,什么御器凌空?只是这法器,有些不凡而已!”

  脚下一踏,一股罡力排开,把周围的云气全数吹走,果然只见那下方,正绘制着密密麻麻的符文。

  初雪只望了一眼,便已发觉这灵阵,确实是出自高人手笔。而且似乎是消减去了所有的功用,只能用于飞行。而且操纵极不灵活,似乎只可上下与小范围的遁行。

  似这般几乎毫无用处的法器,别说是御器一级的强者,便是一个小小通灵级的灵修也可操控。

  面上微微一红,接着初雪也噗嗤一笑。前面的黄奕,亦是稍稍尴尬。不过此人面皮,显然也到了一定境界,只一转眼,就恢复了正常,只有些诧异的看了宗守一眼。

  宗守本欲再刺上几句,转念又想自己与这云凌宗的小辈计较什么?最后是‘嘿’的一笑,再不言语。

  灵师修行,共分九个境界。而这九个境界,又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,对应武者的天地人三轮。

  定神、观魂、养灵这三个境界,是通灵期。可以使用与制作符箓,以及一些威力极小的道法。

  出窍、夜游、还阳三境,则是初雪言语中的御器期,可操控与制作法器。若是在灵能低迷期,这御器级,基本已是最顶级的灵修。

  最后的日游、塑体、真形三境,则是控灵期。可以做到任意掌控四方之灵,无需口诀手印之类的配合,便可施展道法。举手投足,都有莫大威能。

  而他前世之时,这些凌云宗弟子,最喜欢的就是使用这种特殊法器,来冒充御器修士,以充门面。

  不过随着真相在玩家间传开,也就只能用来吓唬一下新人,以及那些系统人物而已。

  大约到一万丈高处,黄奕又展了手印,口里吐了声‘引’字。这‘云朵’便往前方落下。

  此处的地势极其平坦,乃是从半山腰内突出的一个平台,足有万丈大小的空间,而正前方处,正是一个庞大的道宫。

  在道宫门外,则是站着几十个道人。还有一群孩童,排成整齐的一列,都是神情肃穆。

  黄奕在宫门之前降下,便第一时间,朝着一位身着银衣的老道一个稽首道:“林师叔祖,乾天山妖王宗未然,欲命其子拜入我宗门下。有凌云朱令在,弟子不敢阻拦!”

  那老道眼睛半睁半闭,直到黄奕说完,才斜目看来。尹阳也知机地,将那令牌举起。前者目光闪了闪,便微微颔首,直接一拂袖道:“知道了,直接去寻首座便是。不过灵微子那老头,现下却不在岳灵阁。应该是去了育灵道宫——”

  黄奕又是深深一礼,这才朝门内行去。宗守慢步跟上,却刚踏入门内。那群孩童里,就传出了一声冷哼:“乾天山宗氏,好了不起么?最看不惯的,就是这种全靠前人荫庇之人!”

  宗守眨了眨眼,往人群里看去。这一看,立时是令他心神微凛。

  凌云宗除了每年的开山大选之外,也有专门的人手,在云界四处寻觅人才。挑选良才美玉,直接带入山中,成为内门弟子。

  这些最大都不过十四的少年孩童,应该便是凌云宗从各地收集来的天才。

  之前没怎么在意,此刻仔细观察,立时便发现了好十几位,日后名震云界的人物。其中三五位,更在万载之后的神皇游戏中,作为NPC的身份,与他有过交手。当然只是开发商参载古典记载,以计算机虚拟出的人物,而非是本人。而且看过来的目光,都是略含轻视。

  不过那刚才出言讥讽之人,却硬是没有瞧见。

  而周围的道人也是一笑,都只当是没听见,毫不理会。黄奕也是如此,径自往前行去。只有素初雪,有些愤愤。

  宗守哑然失笑,凌云宗弟子的风格,一向如此,瞧不起弱者,强者至上。自居高门,对于所有东临云陆之人,都低看一头。宗门内的竞争气氛,也极其浓厚。在他前世时,这是凌云宗最令他看不起的一点。

  这一世,换在他身上,更是令人不爽。

  宫门则是一个巨大的校场,几乎占据这道宫的大半区域。

  四人直接越过时,宗守又特意看了看左右两侧,那建在道宫大门后百丈处的石台。对这两处地方,他也是看到过无数次,熟悉到极点。

  传说中,这里的左面为天符台,其上有无人可绘制之符箓。右面乃是明剑台,台上则是无人可破的剑阵。

  至少在神皇时代之前,确实一如传言。哪怕是那些天位强者,也是奈何不得。曾经使得整个东临云陆的武修灵师,都引以为奇耻大辱。

  依稀可见,左面台上,是十二块石碑,高高耸立。而右边,则是十八个傀儡,默然无声。

  宗守的唇角冷冷一挑,再不留恋的收回视线。

  穿过这校场,前面就是一片古色古香的殿堂建筑,朱红色的云漆,金色的琉璃瓦,显得是华贵之极。

  却便在四人刚刚踏入第二进大殿之时,一个同样穿着银白色袍服中年,从门内踏出。

  望见四人,此人先是目泽微闪,而后便面色微微一沉,朝着一旁黄奕道:“这三人是何来历?为何至此?”

  黄奕也不觉有异,直接便照搬之前的答话道:“弟子见过梁妙子师叔,这三人乃是从乾天山来的客人。乾天山那位妖王宗,欲命其子拜入我宗门下。有凌云朱令在,故此弟子才领他们入内!”

  “乾天山妖王?可是那最近谣传已经身陨的宗未然?”

  那梁妙子直接大手一拿,赫然一道蓝光摄向了尹阳手中的凌云朱令,令尹阳竟持拿不住,任其脱手飞去。梁妙子手持令牌,只淡淡看了眼,便一声冷笑:“原来是我那云师兄所赠。倒真是大方。不过就凭此令,就想拜入我凌云宗门下不成?我梁妙子忝位集英东殿,若真让一个双脉之体的废物,拜入门墙,情何以堪?”

  听到最后几句,尹阳便已知不好,面色瞬时是难看之至。素初雪则是一阵慌张失措,抬起头眼神茫然的看着梁妙子。

  那黄奕也微微一怔,有些迟疑:“师叔,这是否有些不妥?凌云朱令,乃是祖师万年前所定之规。此是上品金令,按说无论如何,只需要求不太过分,就定要应下。只是让一人拜入我宗而已,这在以前,早有先例可循。”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3:15

【神煌】第二十三章 罗天剑阵
“先例?那是在我之前!以前那些执掌集英殿的先辈到底是如何想的,我梁妙子不知。不过在我手中,却绝不能容!何况掌教更早有令谕,我凌云宗,绝不能插手东临云陆一应争斗之事。”

  梁妙子的声音骤然转冷,声色俱厉地将那凌云朱令抛回道:“这凌云朱令还于你,有什么为难之事,尽可来求。不过但有我在凌云宗一日,就绝不能容那些不走正途入门的废物,拜进我凌云宗门墙之内。想要入我宗门下,其实简单,只需能过考核便可!”

  黄奕皱了皱眉,再不敢辩驳,只能眼带歉意的回首看向三人。

  宗守神情,至始至终都是寒漠如冰。站在前面的尹阳,是气得身躯微微发抖。却仅仅只过了片刻,便咬着牙跪倒,朝着梁妙子一拜道:“仙长之言乃是正理,尹阳也知道此事有些强人所难。只是如今我家世子,已然无路可走,唯有托庇凌云宗门下。还请仙长通融——”

  素初雪见状也急忙拜下,她不知怎么说话,只能是眼带哀求的,看向梁妙子与黄奕二人。

  宗守这时,已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。胸膛里似一朵烈焰灸烤,几乎按捺不住。他前世时,无论是现实还是虚拟世界,与凌云宗整整作对了几十年,还从来没有向凌云宗低过头,服过软!

  这尹阳初雪,简直是将他面子,全数丢尽。

  再转念一想,又暗暗叹息。这两人为了他这个乾天山世子,又何尝不是放下了一切?完全不要人格。

  哪怕他们真正所为的,并非是自己,却也不由心中一阵感动,为之恻然。

  到底有着这具身体的十三年记忆,某种程度而言,他与以前的宗守,已是一体。

  “通融?这世间,不是什么事都能通融。”

  梁妙子毫不动容,面上更多了几分嘲讽之意:“倒是这女娃,天资不错。灵武双修,成就不凡。若肯拜入我宗,可在验核之后,直接入门为内门弟子。若是没有他事,你等可以下山了!”

  尹阳不再说话,只是重重的一磕头,额头撞在青条石上,发出闷雷似的声响。素初雪也有样学样,不过片刻,那雪白的额头上,便已是血肉模糊。

  宗守气的发癫,郁闷之至,偏偏又拿之无可奈何。十指指甲,深深刺入到肉内。

  那梁妙子却冷笑出声:“若是磕头有用,那还要门规宗律做甚?不过若就这么让你们回去,确实有些不尽人情。你等可在这山下,继续滞留半年。半年之内,我宗可护你三人万全。至于这凌云宗令,可以来我宗求丹药灵器,甚至武学秘本,灵法念术都可。只是想让这双脉之人入我宗门墙,断不可能!若是再无有他事,那么你等——”

  尹阳的眉头再次皱了皱,正欲改口。不能拜入凌云宗内,那么在此宗之内,再求庇几年,也是好的。然而下一刻,那梁妙子的语气,便又是一变,冷凝无比:“可以给我滚了!”

  音出之时,声如雷震。那个滚字出时,更是罡风激涌。尹阳首当其冲,整个人蓦地向后抛飞数十余丈,又从台阶上滚下。跌落在地时,更是一口鲜血溢出。

  竟只是寥寥一句话,便令尹阳骤然重创。初雪也同样被震开几十丈外,只情形比尹阳稍好,面上苍白一片。

  宗守体内,气血也微微翻滚。知晓非是这梁妙子手下留情,而是这人的雷音秘法。越是内息强横,受到的冲击,就越是强大。故此反倒是他修为最弱的他,毫发无伤。

  不过他胸中的怒火,却更为炽烈。有如火上添油,烧的他几乎理智全失。双目之中,隐隐泛红。

  黄奕同样未受影响,看向三人的目光,已带着几分怜悯。虽是同门,却也觉得自家师叔,做的稍稍过份了。无论怎么说,持有凌云朱令之人,对宗门多少有些恩情。不过此事,他无法置喙,只能微微一叹道:“梁妙子师叔,乃我宗集英东殿殿主,统管我宗内外所有弟子的入门收录。现下既已有决断,那就再不可改。由我来送诸位下山如何?”

  宗守毫无表情,也未答话,便径自转身,走到尹阳与初雪二人的身前。
前者也非是任人作践之辈,站起之后,就再未去向梁妙子恳求。面色铁青,双拳紧攥,眼里的怒恨,几乎化为实质。

  而初雪更是怒火滔天,手死死的按在剑柄上,嘴唇也被咬破。

  恰在这时,那道宫大门方向。也传出了一声轻嘲道:“呵!有凌云朱令在手,居然也被赶了出来——”

  “正该如此才是!我辈羞于这等无能之人为伍!家世再好,又能如何?”

  “乾天山世子,想起来了!那乾天山妖王宗未然,前两月不是已经身陨?这宗守我也听说过,据说在我们临海书院学艺术三年,却一无所成。前阵子就传言说他已快被赶了出来,怎的到了此间?”

  声音虽轻,可在武者耳中,即便隔着百余丈,仍能听的清清楚楚。初雪素面潮红,手中剑蓦地拔出半尺,寒光闪烁。黄奕的面色顿时一沉:“三位客人,劝你们莫要自误!这里毕竟是凌云宗丹灵山!”

  尹阳也摇了摇头,按住了初雪:“不得冲动!我们先下山——”

  话音未落,宗守就突然轻笑出声。

  在那十三年的记忆中,他确实非是被尹阳初雪接出来,实质等同于被临海书院驱逐出门。

  如还是原来的宗守,大概是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,就这么忍了。

  可换作是他,估计这一辈子,都不可能转成温良恭俭的脾气。也永远不可能,去遮掩住自己的那点锋芒。

  那道宫门外的噪杂议论之声,不断灌入耳中。台阶上的梁妙子,负手而立,居高临下的俯视三人,如望蝼蚁。

  宗守脑内怒念,却出奇的全数消失,反而是笑出了声:“尹叔,稍后再下山也不迟。且先看宗守,为你们出气如何?”

  这一刻,是心明如镜,意冷如冰。前世耗费了几十年的时间,都达不到的境界,此刻竟一跃而至。

  怪不得有人说,无论是武修灵师,修行之时,必得体会世间一切酸甜苦辣。

  尹阳一阵愕然,下意识想要劝阻。却蓦地神情一变,忽然便觉此刻他眼前的少年,隐隐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威严。

  明明是笑意盈盈,给人的感觉,却是宛如爆发开的火山。气势迫人,令他这开辟八条身轮的秘武师,也觉心惊肉跳,一时哑然。

  接着便只见宗守直接转身,径自走向了右侧那座明剑台。

  “早听说当年凌云宗祖师,曾在这丹灵山,以十八具傀儡布下一个小罗天剑阵,号称天位之下,无人可破。不用真力,凡能撑过一百个呼吸之人,便可为真传弟子。三百息者,可为嫡传。斩破一具傀儡之人,则直接拜入宗内掌教长老门下!”

  一步步登上台阶,宗守骤然拔剑,目视眼前,那整整十八个,默默战立的木人。

  “不是说要考核么?宗守不才,要试试这小罗天剑阵,到底是否名副其实——”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3:51

神煌 作者:开荒
  
第二十四章 十八傀儡
  
  “不是说要考核么,宗守不才,要试试这小罗天剑阵,到底是否名副其实——”
  
  音落之时,整个校场内,都忽然寂静了下来。不单是尹阳与初雪错愕,道宫大门前的那群少年道者,鸦雀无声。便是那梁妙子,也是一阵愕然。
  
  半晌之后,才一声大笑声传来。一个身影,腾空而起,落在了明剑台上。正是方才那位被黄奕唤作是师叔祖的林姓老者,朝着宗守一笑:“你这小孩,人虽不大,口气却不小,有些意思。不过你既知我宗规矩,当也知晓,一旦入我宗这明剑台上,就生死勿论,概不负责?除非能不用任何真气灵法,支撑百息以上——”
  
  宗守微微颔首,手中倒提着松纹风剑,未有半分犹豫,步履如常地踏向这石台中央道:“无需废话,你们凌云宗的规矩,我宗守自然清楚!”
  
  怎能不知?前世时自从知道这里的明剑与天符二台之后,自己便专为此新建了一个账号人物,日日前来挑战。
  
  别人对这座石台,是避之唯恐不及。他却将这套小罗天剑阵,还有那套符文,当做是磨练自己剑技与绘符之术的磨刀之石。
  
  至今都记得,那是整整两千三百七十二次,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。
  
  当这小周天剑阵,终于破开之时,他的剑术,也终至大成。
  
  短短三年,剑皇谈秋,在《神皇》内横空出世。
  
  那老者闻言也不生怒,点了点头:“知道就好!自荒古机缘结束之后,这东临云陆来我宗试图挑战小罗天剑阵,总共有一万三千七百人。上至玄武宗师,下至初入阶的武士,都无一能胜,身死此台之人,更达三千。近来挑战此阵之人,是越来越少。我林非这四百年中所见,不过三人。你虽是双脉之体,无法修行。不过敢于踏上此台,已足可称是勇气可嘉——”
  
  台下的初雪,立时一惊,本能地想要上前。却被尹阳一把拉住道:“无需但心,世子的剑术,雪儿你也见过。非同凡俗,支撑百息,应该不难。”
  
  初雪稍稍心安,可当转头望时。只见尹阳的神情,也是无比凝重,忧容满面。
  
  那不远处的梁妙子,更一声冷哂:“挑战小罗天剑阵?当真是不知死活!”
  
  林非话说到一半,见宗守面上,已浮露出不耐之色。尴尬一笑,便不再言语。一道符箓打出,化作十余点灵光,透入那些与真人同等大小的木人体内。
  
  十八具傀儡的瞳中,立时透出红光。全身上下,也是咔擦擦的响声,仿佛已经老朽的机器,时隔数百上千年被再次启动一般。
  
  宗守也正好踏足到台内中央处,长剑斜指。神皇游戏的游戏方,说是已经把这套剑阵,完整地再现于虚拟世界,甚至更有胜之。不过真实的小罗天剑阵,与游戏里仿制品,毕竟还是有些不同。见多了那些无良商家的广告鼓吹,早已是不以为奇。
  
  也不知自己,是否能够扛得住?
  
  那些傀儡活动了片刻,直到所有关节的嘎吱声响,全数消失。才蓦地一个整齐无比的前踏,发出‘哗’的一声炸鸣。
  
  接着又连续数步,齐步逼进踏来。十八口明晃晃的剑,寒光四射!
  
  宗守微微一笑,往左连踏三步。便见这十八具傀儡,也随之移形换位。每一个动作,每一个踏步,都是刻板而标准,也精准到了极致,丝毫不乱。然后总数九口长剑,从四面八方,直刺而来。
  
  哪怕在前世时,已见识过无数,宗守也仍旧是暗暗一声惊叹,果然是没有哪怕丝毫破绽可趁。
  
  这套剑阵,固然是绝顶的精妙。十八具剑傀儡,守望相助,彼此间的配合,也是妙到毫巅。
  
  若换作了生人来使用,或者能够有更大的威能,却绝对做不到,这般的天衣无缝。
  
  只是这感觉,又与他所熟悉的那套剑阵,稍稍有些不同。
丝毫没有硬抗的打算,宗守再次踏步,右依两步。几乎是擦着那剑刃锋芒,从这个小圈中闪身出去。接着身形便有如是穿花蝴蝶,在这剑阵之内移动。略显窘迫,却也油滑无比。
  
  台下的素初雪,不自禁的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。
  
  而台上自催动这套剑阵,便似睡着了般的林非,却是再次睁开了眼,一声惊咦。
  
  “这步伐,练得倒是不错,确实有些功底——”
  
  一阵沉吟,那面上却浮现出了更多的疑惑之色。步伐再好,也不可能在这傀儡剑阵之内进退自如。小罗天剑阵,也非是一成不变。
  
  除非此人战斗的天赋与直觉,强到可怕。又或者本身的剑道造诣,无比深厚!
  
  可这无论哪一样,放在一个才只十三岁的小孩身上,都太过耸人听闻。
  
  道宫门前,本是谈笑之声迭起彼伏。这时却已渐渐寂静,都是纷纷往那石台之上看去。
  
  原以为只需几个回合,便可结束的战斗,竟是到此刻,都还未结束。
  
  那个被他们嘲笑过的身影,仍旧是挺立在台上。俊逸到了极致的面上,含着微微笑意,令人不自觉的,为之心醉。
  
  “确实不错!如此说来,此人倒也非是真正无能,天赋也应极其不凡,有些可惜了。还是血脉不纯之故,身具双脉,再好的天赋,也是无用!”
  
  “已经有四十八息!若是都似这般轻松闪避,别说是百息。即便是四百息,只怕也轻松可过——”
  
  却也有人仍旧眼露讥诮之色:“轻松可过?凌云宗小罗天剑阵的威名又岂是虚至?当年我先祖也曾挑战,以玄武师的修为,至四百二十息而败。此人能进退自如,那是真正的杀式,还未开始!”
  
  人群中却有位十四岁左右的少年,目光定定不移的,看着台上宗守脚下。眼神闪烁,隐隐透出炽热之色。
  
  在他身旁,还有着一位女孩,同样年纪,青春可人,这时忽而侧过身一笑:“飞白你素来自称武痴,自言自己是十年之内,东临云陆,绝无仅有之才。只是照我看,这宗守却要比你还要强些。打个赌如何,猜猜他能撑上多久?”
  
  “不赌!”
  
  那少年果断的摇头,然后看向了宗守的右手。“听说千年前,有位天位强者出过手,却也只能与这套剑阵战个平局。只是此人,他的剑还未用过,猜不出来,也不好猜——”
  
  那口松纹风剑,竟是至始至终,都未动过!在少年眼中,这口剑便仿佛是隐藏在草堆里的毒蛇,危险之至。不动则已,动则一击至命。
  
  少女目光一凝,接着又摇了摇头:“不赌就不赌,不过我猜那个梁妙子,肯定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。这宗守我虽是看不透,却知他定是留了不少余力,四百息绝非难题。听说此人,与那宗世之师相交甚笃,明明暗暗的帮了不少。不过这一次,我们这位未来的师兄,怕是颜面不太好看!”
  
  说到此处,少女竟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。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4:26

【神煌】第二十五章 自蹈死地
名叫‘飞白’的少年眺目扫向了远处那第一重大殿之前,果然只见梁妙子,正是神情难看无比,阴沉到仿佛要滴出水来。

  不由也是噗嗤一笑,接着又板起了脸:“梁妙子毕竟是你我二人的师兄,怎能如此无礼?”

  女孩却毫不在意,唇角撇了撇,便眼神专注的,看向了那明剑台上。

  “已经是第九十五息了!”

  少年的神情,立时也是一肃。九十五息,正是小罗天剑阵,变化之时!在此之后,才是真正的杀剑!

  这一刻,几乎所有人,都能发觉这十八具傀儡的变化。那寒冽剑光,忽然之间凌厉了数倍。所有剑傀儡的速度,也提升了至少五成。

  浓厚的肃杀之气,弥漫在明剑台上。剑光连绵,一道道凌厉刃影,使台上那廋小颀长的人影,再无之前的从容。剑影如雨,似乎随时随刻,就可将宗守,斩成肉泥!

  不过台上的宗守,却不惊反笑,没有半分勉强,而是真正开心的笑。

  整整九十五息,他终于知晓,到底是哪里不对。

  原来前世‘神皇’中的那套小罗天剑阵,还真是要比真正丹灵山明剑台上的这一套强。

  一向都喜欢自我鼓吹的神皇开发商,居然是少见的说了实话。

  自己真蠢,十八具各自运行的傀儡,试问又怎能强过由智脑整体运算指挥的剑阵?

  原本以为,需要拖到三百四十个呼吸开外,才有一线破阵可能。

  却不意这机会,来得竟是如此之早。

  右退一步,足踏坤位。三具剑傀儡,立时前冲。身后更有四道剑光,迅捷至极的直刺身后。

  宗守毫不动容,再往左侧,足步连移。惊险之至地,从唯一的空隙处,擦着那纷飞寒芒,踏到七步开外。

  然而此刻在他眼前,却赫然是整整十四口,陆续穿空而至的剑影!密密麻麻,封死了他的上下左右,十四具傀儡,几乎将所有空间,都全数锁死。

  这一刻,宗守几可清晰的听见石台之下,那些嘲笑之声,隐约还夹杂着几声遗憾的轻叹。

  旁边注目观战的林非,也是叹息着再次闭上了眼:“九十九息,自蹈死地——”

  初雪焦急的惊呼声,也在耳旁响彻。甚至可看见,对面台阶上,已是彻底放下心的梁妙子,正轻轻勾起的冷讽笑意。

  自蹈死地?

  宗守笑的是越发开怀,自己岂不知方才的破绽,这个方位,其实乃是陷阱?

  只是若不主动入这陷阱,又如何能够破阵?

  这样的巅峰剑阵,必要置之死地,而后方才可生!

  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,然后宗守体内。那积蓄已久的力量,也如核爆般,涌入到身体四肢。然后整个人,骤然前冲。那从踏入明剑台上,就被他倒提在手的松纹风剑,也终是闪动起一片璀璨剑光。

  ——基础剑术之四,跨步直刺!

  迅雷般的青色剑影,直冲入对面,那片才刚刚展开的剑幕中。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,穿刺入内。

  ‘咚’的一声闷响,宗守手中的剑,只略略一滞。而后便势如破竹,穿刺入这具剑傀儡的胸膛。巨大的力量,在直接将内嵌的晶石符阵,彻底绞碎之后。更使这具傀儡,抛飞出明剑台外。身躯轰然碎散,无数的碎片,四处飙散。

  这原本无隙可寻的剑幕,也骤然现出一个巨大的缺口。

  一霎那间,整个道宫内,又是一片死寂。所有人,都是神情愣愣的,看着这一幕。

  站在道宫大门前的那些凌云宗弟子,已是再无心理会那考核之事,不自禁的往这明剑台上靠拢。

  而那些少年,更队列散乱,只恨不得直接站到台上,看得越清楚越好。

  “怎么可能,居然真的被他破了——”

  “这个破绽,原来竟隐在杀着之内!我说这世间,怎么可能有真正完美无缺的剑阵?”

  林非也是圆睁了眼,脸上没有半分睡意,就仿佛眼前,有位绝世美女一般,瞳光一动不动。
那梁妙子本已准备拂袖离去,此刻身形却突然定住,满脸都惊愕不信。

  这无人可破,难倒天位强者的小罗天剑阵,就这么破了?九十九息,就折在一个年纪还不到十三,乳臭未干的少年之手?

  怎么可能?

  身躯如豹子般低伏的尹阳,也同样是错愕震惊到无法动弹。

  他从没指望过,宗守能为自己雪耻,云界之东第一大宗的威严,岂容轻犯?哪怕是受此大辱,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。

  原本以为,宗守能撑过一百息时间,至少可拜入云凌宗内门。方才更已绝望,甚至准备不管不顾,豁去这条性命,也要把人救下。

  却不意只下一个眨眼,这就出现这简直如奇迹般的转折,令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  此刻也只有初雪,是毫无杂念的狂喜。

  三个月前,自家少主也如今日一般。不可思议地连斩数人,剑诛宗瑜。又以一口不可思议的柳叶符刀,取了那烈剑乌维的右眼!

  台上的宗守同样是有些微微怔神,就在他手中的剑,刺入那傀儡‘心脏’的霎那。便骤然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流,从剑尖之上,传入体内。

  甚至来不及反应,便已冲入到气海之内。好在这冰凉气流,虽是入体,并无什么不适。反倒是那剧烈消耗的体力,稍稍有些恢复。

  脑内同时,也飞也似的闪过了一个念头。

  “莫非那个猜测,竟然是真?”

  此时也不敢分神去内查体内,宗守只愣了愣,便已再次收束起所有心神。身形随着那前冲的惯性,冲出了傀儡剑阵。

  凌云宗小罗天剑阵,最少三人,最多十八。这一战,仍未结束。

  破去一具傀儡,也远称不上是破阵!

  而接下来的每一个步伐,每一次出剑,都需要精确再精确,不能有毫厘之差!

  斜步左移,足踏震位,宗守剑光再闪,斜斜划向了身后。

  ——基础剑术十七,右返身剑!

  “第二具,破!”

  又是‘咚’的一声闷响,势大力沉的剑光,直接将宗守身后,那还未来得及转身的傀儡头部,一剑斩碎!

  木屑纷飞,宗守身形却再次闪动,以这具只剩身躯,再无法动弹的剑傀儡为掩护,脚步右移,走向了坎位。

  ——基础剑术十九,侧行冲剑!

  “第三具,破!”

  凌厉无匹的剑光,几乎是瞬发而即至,将一具从右侧绕来的剑傀儡颈部,彻底洞穿。那强烈的冲力,甚至使这木人的头颅,彻底折断。

  而此刻整个校场中,已是真正的声息全无。几乎所有人,无论老少,都已围拢在这台下。

  还有更多的凌云宗弟子,从道宫深处奔出。来不及靠近观看,只能远远眺望着远处,那个飘逸的身影,执着那口再普通不过松纹剑,在那明剑台上,挥洒出一道道令人惊艳至绝的凄冷剑光。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5:05

【神煌】第二十六章 明剑台破
木屑纷飞,又是一个剑傀儡,在宗守的剑光冲刺之下,轰然破碎。而明剑台下的人群,也终是一阵‘嗡’然,议论纷纷。仿佛之前积累的惊异之情,到此时都全数爆发出来。

  从道宫内走出的凌云宗弟子不多,只有百数。却全都是眼含诧异之色,神情阴晴不定。

  “这台上的人,到底是什么来路?我宗的小罗天剑阵,万年来撑过四百息者,都是寥寥无几。就这么被他破了?”

  “居然自始至终,都是使用的基础剑术而已。这莫非便是所谓的返璞归真?”

  “不止是剑术,便连这步伐,也是了得!”

  “一个才十三岁,刚刚习武的小孩,有何璞可返?有何真可归?只是此子,将这套剑术,已经练到出神入化而已。我宗那些师长,说的果然不错。即便是再怎么粗浅的武学,如果掌握到了极致,也能有莫测威能——”

  那道宫门口,两个少年男女,也是一脸的木然。

  当宗守踏入小罗天剑阵的陷阱之时,即便是自命眼光不同凡俗的他们,也以为此子自蹈死地。此战胜负,已是一眼可辨。

  然后仅仅只过了不到一息,那台上的少年,就已经彻底翻转乾坤。在最不可能之时,一举将剑阵破去。

  “这个宗守,原来也能这般帅气!”

  怔怔了良久,当少女回过神时,却是如花痴般红了脸颊:“我歌含韵活了十四年,还是第一次为人动心。若不是这家伙,乃是出身宗氏,说不定还真有嫁给他的打算。飞白,他真的比你强——”

  “虽是剑术基本,却已穷究剑道至理!”

  少年微微颔首,并不反驳。言语间,满是赞叹,毫无半分不服之意:“至少现在,我不如他!不过十年之内,东临云陆绝无仅有之才,仍旧是我,而非是他!”

  歌含韵微微一怔,即便目睹着同龄之人,以一口剑,几乎毫发无损,大破这小罗天剑阵。自家这位青梅竹马,却仍旧毫无半分动摇,言语间,也是自信到可怕。

  接着少女又是一笑,心忖若是这宗守,不是双脉之体,而是如他们一般,却不知日后又将如何?

  对了!还有对面的那一位,现下的神情,多半也很是有趣。

  站在第一重大殿前的梁妙子,早就是面色苍白如纸,看着那个异常矫健的身影,如箭般的视线,恨不得将这少年洞穿。

  在那第一具傀儡的破碎之时,便令他生出了后悔之意。而到此时,更是恨不得,将那人彻底撕碎!

  这哪里是什么废物?又哪里是可任他揉捏的蝼蚁?这手精妙至绝的剑术,这万年以来,在这个年纪,又有几人能够做到?

  面皮微微一阵青紫,梁妙子已能感觉到,几道若有若无,带着几分怜悯以及幸灾乐祸的视线,正远远望来。而胸内深处,也仿佛是隐隐作痛。

  长剑斜斩,将一具剑傀儡的双腿,齐根削去。然后如电光火石般的,回剑身后,将另一名傀儡放置兽晶的‘心脏’部位,彻底洞穿。宗守这才是步伐连闪,极其小心的,移开了原本的位置。

  此刻在他脚下,已经布满了各种傀儡零件。不但是阻止了这些并无多少智慧木人,也同样使他的移动,受到限制。

  口里微微有些气喘,体内不断冲突的气脉,也仿佛是随时便要炸开。宗守的精神,却更是旺盛。

  自第一剑之后,每斩杀一具剑傀儡,都有一股冰冷又凌厉的气息,灌入他体内。

  每一次,都令他的身体,恢复了些许。使他如今的体能,至今还是超乎想象的充沛。完全没有预料中,那体力耗尽,虚弱不堪的情形。

  也使他彻底做到了心无外物,完全听不到下方的那些噪杂之声。

  一切荣辱,一切算计,都已抛却。目里面,只有手中之剑,只有眼前这些傀儡。

  脚踏坤位,就在身周三具傀儡,即将合围之际,宗守连退数步。而后蓦地发力,高速反冲,只一剑,就将两具反应不及的木人脖颈,彻底透穿!

  再剑光斜带,把这两个脆弱的脖颈彻底削断,然后是‘叮’的一声鸣响,与身侧另一口剑碰撞交击,激撞出无数火花。沛不可当的剑劲,使宗守立时退后一步。脚下跄踉,几乎跌倒。
无论力量还是坚韧,都能够与玄武宗肉身比肩的木人,仅仅一剑,就令他气血翻滚,承受不住。

  只是此时宗守的目光,光泽却未减弱半分,反倒更是璀璨。

  基础剑术之四十四——外旋剑!

  “第十八具,斩!”

  青色的松纹风剑,忽然划出一个剑圈,一股柔和之力,将那傀儡的剑势,巧妙地往旁一带。

  而后那青色剑影,仿佛是毒蛇吐信,突兀的一刺,就将这具剑傀儡,彻底透穿!

  而当宗守再次眼望四周时,只见这台上,是一片狼藉。再无一具傀儡,能够举剑相向。

  满地都是碎木,小罗天剑阵,十八具剑傀儡,都已荡然无存。

  又过了半晌,宗守才从那战意汹涌的心境退出,意识也渐渐清楚。

  接着便只见台上的林非,还有这明剑台下,正无数双视线,投望过来。不敢置信,惊叹与嫉妒混杂,不一而足。

  宗守又愣了愣,下一刻,便是冷冷一哂。

  “三百四十三息,这就是凌云宗的小罗天剑阵?也不过如此而已——”

  短短几句,就使那下方的凌云宗弟子,都是微微生怒。可仅仅瞬息之后,又是一阵默然。

  一百息内破阵,三百四十三息之时,便将这十八具本身战力,就已不俗的剑傀儡,一一斩碎。

  这样的人物,也的确是有资格,说一句‘不过如此而已’——除了明剑台上这位俊逸到出奇的少年,其余任何人,都无此资格。

  在许多人心目中,甚至都以为凌云祖师留下的这套小罗天剑阵,根本就是在为难天下英豪。世间绝无任何人,能够在不用内息的情形下,破去此阵。

  然而今日,却是亲眼看着,这奇迹诞生。

  一些知晓前因后果之人,都是面皮羞红一片。只能是哑然,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语。

  站在梁妙子的黄奕,更是暗暗一叹。自家师叔,委实是做的过份了,那般折辱,也怪不得人家,会说出此言。

  宗守手中的松纹风剑已经卷刃,剑脊处更是微现裂痕,干脆随后一抛,插在了这明剑台的正中央处。而后目光,又眺望向了左面,那座同样大小的石台。

  也未怎么迟疑,便已信步从明剑台之上走下,直接走向了对面。

  踱步之时,也未有见什么凌人气度。可那些凌云宗弟子与众多少年,却下意识的向两旁站开,让出了一条道路,任宗守走到了那座天符台下。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5:49

【神煌】第二十七章 十二神符
“天符台,他要上这天符台上干吗?”

  “莫非小罗天剑阵之后,还要痴心妄想,临摹这十二天符?”

  “小罗天剑阵,考验的是武道天赋。这天符台上十二座石碑,却全是灵师手段。元神与绘符都需绝顶天资,方才可临摹,缺一不可。这万载以来,日游之下,同样无一人,能够临摹其中哪怕一符——”

  “我曾听师言,要临摹祖师所留这天符。需得神魂精纯无比,书法也至少神势俱备,才有几分可能。又哪里是日游之前的灵师,能够做到?”

  “三百四十三息破阵,此人的剑道,实在强得可怕。我不信他的符法,也是如此绝艳!”

  眼望着宗守一步步拾级而上,踏上了左面石台,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纷纷。

  看向这少年的目光,一时是复杂已极。却无一人,敢在结果明确之前,说一句自不量力。

  尹阳初雪,也是面面相觑。宗守能破去小罗天剑阵,已是令他们惊异狂喜。

  可还未等二人,在这喜意中回过神,自家世子却又登上天符台。

  宗守的剑术,三个月前,他们已然见识过一次,心中多少有些底气。

  可这符道,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准,却委实不知。虽是在临海书院中,学习了足足三载。可到最后,宗守却等同于是被赶出书院。

  素初雪突地心中微动,想起了这三月时间里,宗守不时购进的那些材料,无不都是灵师所需。

  还有当初与宗瑜那一战,踏云车上的风壁阵,突然破去。先前她一直以为,是自己的箓法修行不到家,才导致那箓阵失效。现下仔细一想,未必便不是自家少主的手笔。

  只是这天符台十二块石碑之上,却毕竟是那凌云祖师,在羽化之前,书就的十二个真正‘天符’!

  哪怕是自家少主,已经将那无人可破的‘小罗天剑阵’破去。她也仍旧对宗守,没有半分信心。

  就在台下之人,念头纷杂之际,宗守已站到了那第一座石碑之前。

  碑高三丈,只除了前面被削平之外,未做任何修饰。通体看似石质,其实却都是采自黄灵界的祟金原矿。

  传说这世间,但有祟金在的地方,就有恶灵作祟。也是灵师书写符箓,最佳的材料之一。

  ——通体祟金,非如此,不足以承载此符,传承亿万载时光。

  而这十二座石碑中的第一个符文,是‘乾’!

  其实每一笔,每一划都如是银钩虿尾,游云惊龙。又有如鸾回凤舞,怒猊抉石。雄浑厚重,气势磅礴,又兼具轻灵。

  无论结构笔划,都看不出是个‘乾’字,可宗守的意识间,却偏偏知晓,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‘乾’。

  或者说,眼前这常人眼中,如鬼画符般的东西,才应该是这个字,本来的模样。

  不知何时,那位林非,也到了他身后。目光闪烁着,看向宗守:“这里的规矩,也如那明剑台上一般。不得使用任何魂力念能,也不得借灵宝之助,后果自负。一万年中,临摹十二天符之人,总计四万六千零四十四人,受天符反噬而死者近半!不可不慎——”

  这老人的神情,同样是复杂至极,只从方才,这纤弱少年说出的那番话。便已可知,这孩子已彻底绝了,拜入门下之意。

  破去小罗天剑阵,只是对凌云宗的回击。

  斜眼看了眼,那边的梁妙子,林非暗暗摇头,心忖这些年,对这集英殿主的放纵,是否有些太过?只是如今,再怎么自责,也无济于事。

  惊世之才,却拒之门外。今日之后的凌云宗,已注定了要被人笑话。

  若是这孩子,在破去小罗天剑阵之后,再临摹出这十二神符。

  只怕这丹灵山内,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。此地的上下人等,包括首座在内,所有人都难免责难。

  心中竟不自禁的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念头,只盼祖师所绘的天符,真如传言中一般,还阳之下,无人可绘。眼前此子,若就此逝去则更佳。只是这念头方起,便令林非一阵自惭无比。
林非的言语,宗守并未理会。当他站到这石碑之前,就已是心境通明,将所有的纷乱意念,一丝丝剥离。

  天符通神,神师手绘。任何不该有的杂念出现,都是与寻死无异,也是对这石碑主人的羞辱。

  把右手食指咬开,点在这‘乾’字符的初起处,宗守耳旁,瞬时轰的一声巨响。

  一波强烈的意念,冲入他脑海之内。乃是绘符之人所留,历史万载,也未曾消退半分。

  与他的神魂共振,带着他的意识,进入到一片广阔无比的天地。那是一片无垠无际的天空,可自在遨游。这里面,有水、有风、有火、有雷。有灰尘沙粒,也有着各种各样,同样漂浮在空中的生物。

  宗守目光微闪,这十二个天符,他前世之时,同样耗时一年。三百六十五天,总共临摹三千二百二十七次。

  只是这等样的经验,他却从未经历。只是那么一瞬,他对这个‘乾’字符的理解,就已到了一个极致。

  食指右移,随着那些刻痕移动。接着便只觉无数的灵能漩涡,在周围产生。一股股异力,或拉扯或排斥,欲使他的手指,向旁偏离。

  微微一笑,宗守毫无半分慌张之色,或顺其自然,或强行穿行,或借力而行。在这石碑之上,划出了一条弯弯曲曲,如蚯蚓似难看的血痕。却自始至终,未曾偏移出那些刻痕。

  一笔一划,都是认真之至,也毫无滞涩。直到最下方,那最后一笔,才被一股莫名的强绝力量,阻拦住了去路。

  此时那天符台下所有人,都纷纷屏住了呼吸。知晓这临摹,已到了最关键之时。这一笔,成则生,败则死。

  林非亦是目不转睛,不敢偏离片刻。要成功临摹天符,必要理解符中真意。

  天下文字,俱可表述世间大道。而所有符箓,却是道之统合。

  真正可谓是纤微向背,毫发生死!

  这个叫宗守的少年,乾天山的世子,到底又能否办到?

  下一刻,却见宗守的面上,竟浮出了一丝笑意。

  那是充满闻道之后的欣悦,毫无半分杂质的笑容。而林非的瞳孔,也在这瞬间,紧缩成了针状。

  “乾为天,天者清也!正阳之无上腾为天!”

  一笔斜划,这一笔仍旧是弯弯曲曲,却所向披靡,把那未知的阻力,破得干干净净。

  当血符成就,天地间立时一股清气,汇卷而来。此地的灵能,也瞬时攀升百倍。

  而这天符台下,也同时‘嘶’的一声,全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响。

  宗守只觉自己身躯,仿佛已没有了重量。更有一股暖流入体,却没冲向丹田,而是进入至他魂海之内。

  仍无心情去理会,宗守的目光,直接偏向了另一侧,那第二座石碑——‘坤’字天符。

  “坤为地!地者浊也,正阴之无下结为地!”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6:40

【神煌】第二十八章 运字天符
丹灵山下,仍旧是暴雨倾盆。乌云整片整片的压下,使整个苏甸山脉,都是白昼如夜。雷霆闪烁,时不时地又将整个天空照亮。

  就在距离丹灵山的山门不远,一辆翻云车上,两个人影,正在眺望山巅。

  “已经大半个时辰,怎么到现在,还没下来?晓叔,山上那一位,可真的答应了?不会再有什么变数?”

  说话之人,是一位少年。面貌俊秀,与宗守竟隐隐有几分相似。此刻神色间,正带着几分疑惑之意。

  而旁边那位,却是一位三旬中年,面皮泛黄。闻言之后,立时一声轻笑:“宗灵公子无需忧心,那位梁妙子前辈乃是集英东殿殿主,与宗世少主的师长相交莫逆。既然答应了下来,必然是有着九成把握拦下。一枚九阴雪莲,也足以令他尽力了!”

  此刻若是宗守在,必能从这声音,听出此人,便是几月前与尹阳说话的那位冯晓。

  那宗灵并未就此放心,眉心反而略略皱起:“这个我自然知道,不过我那位堂弟,虽是无法修习练气术。可几位族中长辈,也都曾说过,抛开体质不谈,他的习武天资,其实乃是绝佳。那凌云宗的入门考核,只怕多半是难不倒他。再有那凌云朱令——”

  “灵少主这是不知那些大宗门内的处世之道!”

  冯晓直接一声冷笑,满是不屑之意:“越是如丹灵宗这般的大门大派,内里就越是龌龊。即便通过考核又如何?只一个双脉之体,就已可让山上那一位,有足够的借口将他拒之门外。除非此子,能够破去明剑台上的‘小罗天剑阵’,又或者临摹出那凌云祖师留下的十二个‘天符’!”

  宗灵神情一怔,接着又失笑摇头:“小罗天剑阵无人可破,至于那十二‘天符’,至今也无日游境之下,能够成功临摹。别说是他,即便今日被收入凌云宗内门的那些天才,也决然无人可以办到。我那堂弟,就更不用说了。只是今日,乃是宗世兄长交予我办的第一件差事,宗灵实在不愿出任何差错。”

  说话之时,宗灵再次仰起头,看向那半山腰,喃喃道:“往昔叔父他在时,我那位堂弟总是高高在上,需要仰视才可,这些年总是在想,明明这宗守只是一个杂种,无法修行的废人而已,凭什么就能够凌驾于我等之上?能够把他扯下云端,拉到泥地里,再狠狠踩上几脚,也算是了结了我一个心结。”

  冯晓不由一阵尴尬,有心迎合几句。可自己毕竟也曾是那位前任妖王的部属,说这些话,到底有些不妥,也让人瞧不起。迟疑了稍许,最后微微摇头:“宗守世子无论才德,都不足以担当大位,实在没有自知之明。今日之事,其实也怪不得他人——”

  又顺着宗灵的视线望去,冯晓面上,同样现出了几分诧异。

  也不知这上面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这时间,也确实拖延的够久的。

  ※※※※半山腰的道宫之内,早已然是空无一人。所有的内外门弟子,甚至包括那些火工道童,也都纷纷汇拢在那天符台下。

  大多数人的神情,都是阴晴不定,或震惊,或不信,或恼怒,又或嫉羡。视线却无一例外,投往石头之上的人影,不敢稍离分毫。

  “已经是第九符,‘土’字符。剩下的天符,多半是难不住他——”

  “十二天符,乾坤阴阳金木水火土巽雷运,其中以乾坤阴阳四字,绘制最为艰难。此子不从最容易处着手,反而挑了最难的乾坤二符,后面自然是势如破竹。”

  “确未想到,这世间居然还真有人,能够不用任何魂念,便能临摹这些天符!实在惭愧——”

  “话还说的太早!乾坤二字虽是最难,可那最后的运字,却更有胜之!此符真义,飘渺莫测,此人能绘制前十一个天符,却未必能绘出这运符!”

  人群之中,歌含韵正冰眸闪光,定定的看着台上的宗守,口里同样是在叹息:“十二天符,已临摹其九。飞白,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?这个宗守,我越看越是喜欢,有些放不下了——”

  旁边的少年,面上一阵微微抽搐,不过瞬间又恢复了平静:“之前果然还是小看了他,剑道了得,符法也是绝顶。含韵,这十二天符,你如今有把握临摹的,有多少?”

  “包括乾坤二字在内,总共十一——”

  歌含韵仰了仰下巴,面上有些傲色。接着却又神情沮丧地,看了看最后一座石碑。

  唯独此碑,与其他石碑的颜色不同。乃是银色,闪闪发光,材质也是换成了光云石。并不比祟金珍贵,却另有特性。

  “唯独这运字,绘制不出。所谓的运道,实在太难把握。若非此符,真怀疑这世间,到底是否有这规则存在。我要掌握,还需两年。据说‘运’之上,还有所谓的‘命’,更是高深莫测。话说回来,我们祖师的成就,也不过如此。只留下这十二天符,更高深的宇宙二字,根本就未触到边——”

  一说起符箓之道,这少女就兴致盎然,滔滔不绝,停不下口来。

  少年却已满意先前的答案,直接把话题岔开道:“我猜自己要破那小罗天剑阵,同样还需两年,原来含韵也同我一样,不过这些符,真的很丑——”

  宗守在那些石碑上书就的血符,即便说是虫爬,也是过奖。细细观之,简直就是一条条丑恶扭曲的藤蔓,不堪入目。

  “你一个武夫而已,能懂什么!”

  歌含韵一声冷哼,然后如同看道绝世书法的眼神,看着那些血符:“不用任何灵能,哪怕绘符之人再怎么高明,也难不偏不移。这些符或者难看,却已含天符大道,该有的一样不缺,不该有的一样没有。这个人,对天地灵能的掌握,分明已到极致。我不知中央云陆中的情形如何,不过在东临云陆,世间可堪与之比拟的同龄人,绝不会超出五人——”

  声音一顿,歌含韵的视线,又投向了那台上的宗守,信心满满:“决定了,他要是能把最后一符也临摹出来。我歌含韵就是倒追,也要把他弄到手。”

  少年‘噗’的一笑,随即又忙收住,毫无半分反对之意,面色严肃古板的继续看着台上。

  而此刻的宗守,已经站在了那‘雷’字碑前,同样以滴血的食指,触在这天符的初起处。

  少年毫不在意,临摹雷字符的艰难,仅次于乾坤阴阳。可既然后四字,已是绘出,想来这雷字,也是难不倒此人。

  只心中有些好奇,这个人,到底能否将歌含韵口中,最难的‘运’字临摹。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7:17

第二十九章 符碎神碑
“巽为风!风则气之动也。寒热对冲,两风相重,长风不绝,无孔不入!”
  “震为雷!雷者巨音也,音振则声巨,故闻于百里。东方为木,木有阴阳,结而为震!”
  食指在石碑之上,利落地画出最后一道血痕。使天符台上,一声声忽大忽小的声鸣。旋律诡异,忽而使人头脑清明,忽而又将人震的心神恍惚。
  宗守吮了吮自己手指上的伤口,心中多少有些无奈,等待着身旁,这些雷音消散。
  哪怕是未用任何灵能魂念,当这些内蕴自然大道的符文绘出时,也就自然具有着一定的自然之威。
  雷字符已成,下一个,就是‘运’字符。
  宗守的眉头不由微微蹙起,十二天符,他最没有把握的,就是这最后一个天符。
  气运与运势,最是飘渺难测。小到蝼蚁尘沙,大到家国世界,都有着自己的‘运’。
  前世时的他,亦未能真正掌握其大道真义。之所以能够临摹成功,那是无数次的反复练习。用最笨的方法,掌握住这个符箓。
  依旧是以食指,触在此符的起点。使整个校场,所有人都为之一阵屏息。
  仅仅片刻,宗守的元神,便已开始与此符共振。然后他的意识,再次被强行抽出。
  不过这一次,却再非是被石碑,拉去观睹那些天地间的各种自然与现象,而是一个仿如真实般的梦境。使他的意识,彻底沉湎入内。
  也不知过了多久,当宗守再回过神,目中竟滴出了两行眼泪。
  恍惚间,宗守仿佛经历了一位老人的一生。家国的兴衰败亡,人生短短几十年中的起起落落。
  “原来这‘运’字真义,却是如此简单!”
  哑然失笑,宗守也说不出自己此刻,到底是和何心情。对这凌云宗的敌意,忽然之间,就消退了不少。
  他不知那位凌云祖师,摆下那小罗天剑阵,立下这十二座天府神碑,到底是出于何意。
  不过今日,他宗守也算多多少少,受了这位荒古强人一些好处。
  十一道天符,十一种幻象,其中的符之真意,他虽早有掌握,却也并非无有裨益。
  而这运字,此时他所领悟的,虽只是最粗浅的那些符意。却可使他真正踏入,这条最是诡变莫测,又含无上神通的大道之门!
  “祸兮福之所倚,福兮祸之所伏。孰知其极?其无正也。正复为奇,善复为妖。人之迷,其日固久!”
  “知其雄,守其雌,为天下溪;知其荣,守其辱,为天下谷;知其白,守其黑,为天下式!”
  “祸福无门,惟人自召;善恶之报,如影随形!”
  天道是自然存在的,所谓的运,也在天道之内。但常因自然宇宙环境变易,不可预测。人对命运的祸福之迷惑已久,命运中的祸与福之所以相依变化,就如人性的正邪与善恶改变无常。
  故此,“祸之根,在于身之邪,念之恶;福之本,在于固德修,多善行。”
  ——可这运字真义,当真如此简单?
  宗守一声冷笑,心忖我若入你之门,只怕这一生,都难真正掌握这运势之道。
  如这世界,人人行善,岂非这世界,再无灾祸之事?
  只是眼下,倒也无需太过深究。他一介才刚定神的小小灵师,便连保命也难,又何需去穷究什么大道真意?也无资格去追寻,只顺着这位凌云祖师的意思写就是。
  血痕顺着那些刻痕,不断伸展。前世这‘运’字符近千次的临摹,这一世对此符真义的领悟。使宗守此刻的每一笔,都是劲骨丰肌,灵动飘逸,浑然天成,再没有半分之前的丑陋之感。
  而当最后一划,绘成之时。这天符台上,再别无变化,只那光云石制成的石碑,却蓦地通体裂开,炸成了粉碎!
  整个校场立时又是一次死寂,梁妙子的面色灰败如纸,林非的神情,则是凝重之至。
  石台之下的歌含韵,则干脆是怔怔发呆,口里极小声的自言自语。
  “居然真被他绘了出来,明明没可能的。父亲说过,日游之下,绝不可能触及运势之道。别说是日游,哪怕已塑出了‘真形’,也无这等能耐。吾等都是大道之下的蝼蚁,怎可能触及这真正的天道奥义?还有这家伙的字符笔法,方才居然又有进境,实在羡慕死人。可恶,运字碑碎,我以后要到哪里去学这符意?莫非还得去其他四大云陆,又或凌云宗的那座云宫——”
旁边的少年,听得是眉头一挑。面上异色微闪,便摇了摇头。
  他还是不大理解歌含韵言中之意,却知晓这台上那位乾天山世子,似乎真的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。
  宗守划出最后一笔的姿势,也足足维持了半息。便在这个石质符碑破碎的霎那,同样是一道暖流,从他的指尖入体,直入元神。
  不过这一次的量,却比前面十一个符碑的流入,大上近十倍。
  宗守也终是感知到,这些暖流,到底是何物。
  “居然是符文,是天符灵种么?如此说来,那十八具剑傀儡中的寒气,应该也多半不出我之所料——”
  心念微转,宗守就清醒过来。望着眼前,那满地的碎石,还有仍旧寂静无声的台下。立时是只觉心胸一畅,积郁尽去。
  “爽!”
  轻声一笑,宗守双眉飞扬,微露欢欣之色。
  早就想狠狠打压一番这凌云宗的气焰,前世虽是在虚拟幻境内,斩杀无数凌云弟子,可仍旧无法伤及根本。
  却不意这一世,转生到万载之前,却能一了前生夙愿。
  “这便是号称无人可破的小罗天剑阵?无人可临摹的十二天符?凌云宗三万弟子,莫非还不如我这废人,嘿——”
  冷笑一声,宗守的话却嘎然而止。想及自己体内,那位凌云祖师的馈赠。更难听的话,到底还是说不出来。
  旁边的林非面色微变,片刻之后,又恢复了平静:“昔年祖师有言,这十八具剑傀儡,十二天符神碑。能成就其一者,可为掌教嫡传子弟。二者皆可之人,则可在十年之后,入祖师堂参修三载,不知世子意下如何?”
  台下那一道道视线,立时都转为凝然。都是神情默默,静候着宗守的抉择。
  知晓这位瘦弱的少年,今日只需一言,便可凌驾于此地众人之上。
  而祖师堂三字,更令人说不出的艳羡。
  远处那梁妙子,更是双拳紧握,指节爆响,神色阴晴不定。
  ——这个世间,居然真有武道灵法,俱皆天赋绝顶之人。偏偏这等惊才绝艳的天资,竟是出现在此子之身!
  宗守也是心神微震,脑里竟也是不争气地一阵迟疑。
  在凌云宗祖师堂参修三载?居然还有这等好事?
  凌云宗的祖师堂,那可是云界十大圣地之一。虽是排行最末,却也**了凌云宗万载以来,各代天才人物的武道与魂道精华,无数人趋之如骛。
  这里的十二天符,小罗天剑阵,虽也是不凡,可相较于圣地中的那些武学灵法,却是最粗浅不过的法门。
  咽了咽唾沫,宗守有些垂涎欲滴。可当下一刻,他的视线,触及到下方的尹阳与初雪二人,顿时又暗暗自嘲。
  “祖师堂?倒真有些心动。只是我宗守,实在没那等厚脸皮。今日既已被人骂成是废物,也未必就定要拜入云凌宗门下。反正我这双脉之体,你们也瞧不上可对?”

hades198412 發表於 2012-3-22 18:17:58

第三十章 拂袖而去
“祖师堂?倒真有些心动。只是我宗守,实在没那等厚脸皮,今日既已被人骂成是废物,也未必就定要拜入云凌宗门下。反正我这双脉之体,你们也瞧不上可对?”
  说完话,宗守蓦地一跃,跳下了天符台,直接步向了道宫门口处。
  后面的林非张了张嘴,欲开口挽留,最后却化作一声叹息,默默不言。而那自始至终,都站在大殿之前的梁妙子,双拳已是一滴滴鲜血滴下。
  尹阳微微犹豫,面现挣扎之色。却仅仅片刻,便已神色毅然的,与初雪一起大步追上。
  刚刚走出了人群,宗守又忽的想起一事,转过头道:“那个什么凌云宗令,尹叔你还拿着做什么?这种没用的东西,难道还可以拿来当饭吃不成?”
  尹阳楞了楞,便又一声失笑。将手中的凌云宗令,随手一抛,丢在了一旁。
  随着‘哐当’一声脆响,整个校场内,数百凌云宗弟子,都是面皮涨红,既感恼火,又觉羞耻。
  这面令牌丢在地上,无异是等于一巴掌,重重的扇在了他们的脸上!
  凌云宗万年的声誉,门规,这一刻都仿佛是被人重重的践踏在地。
  天赋台上的林非,神色是愈发的衰败颓丧,而那梁妙子,更只觉胸中剧痛,喉间微甜。嘴里面,满是铁锈味道。
  宗守却纵声大笑,继续往外行去。正要踏出大门,却蓦地只见前方,一个人影忽然拦在了门口处。高高瘦瘦,面孔稚嫩,肌肤略显黝黑,气质又颇为阳光,令人下意识的心生好感。唯独那眼神,此刻却如野兽一般,凶厉蛮横。
  一股霸道强极的气势,也在这瞬间扑面而来,撼动心神。宛如眼前,乃是一只腥气迫人,正欲择人而噬斑斓巨豹,而非是一个与他同龄,同样十三岁许的少年。
  尹阳的眼神,立时微微一变。急忙往前急踏,欲拦在宗守的身前。
  而此时的宗守,却是双目微微眯起。
  “原来是此人——”
  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,瞬间便鲜活了起来。严飞白,十三岁入凌云宗,仅仅十年之后,踏入天位强人之列。
  算算时间与年纪,此人岂不正是这一年,拜入的凌云宗门下?
  凌云宗这一届的弟子,除了此人之外。其余还能有谁,能在这样的年纪,便可掌握武道之‘势’?
  既然有这人在,那么另一位,想必也在了。目光游移,四下梭巡,果然在旁边不远处,发现一个少女身影。正面泛红晕,饶有兴致的远远望着。
  若是所料不错,这女子,必定是姓歌,名叫含韵。
  神皇世纪,灵能涌荡。无数豪雄,横空出世。这二人日后虽也是顶尖的天才人物,可放在那众多强者中,却也并不是太出众。
  令宗守牢牢记住的原因,是前世时,与这丹灵双壁的一场激战。再还有,便是那天符与明剑二台。
  ——即便今日没有他,仅仅两年之后,这位严飞白,便可将这东临云陆的神话打破。只一口刀,七百息内,便把小罗天剑阵破去。而旁边的歌含韵,则是借来了‘罗霄灵蕴笔’,在天符台上,亲手绘出了十二道天符,同样震惊云陆。在同一日,二人双双晋入凌云宗的嫡传弟子,成为宗门支柱。
  心神只稍稍波动,便再次恢复了平静。宗守的身形,依旧毫无片刻停滞,仍旧向前迈去。不过脚步落下的方位,却稍稍变化。仅仅把身形向旁一侧,就轻描淡写的,令这有如凶豹般的气势,全数崩解。从这少年的身旁,错身而过。
  那严飞白的身形,立时一震。接着又一声冷哼:“好高妙的手段!这等样的武道天赋,当真是可惜。你现下是双脉并行,我胜之不武。若三年之后,世子能够有机会,入武师境界。飞白必定会寻你分个高低!”
  宗守一阵迷惑,这句话,实在是不知所以然,也搞不清其中的因果关系。现在胜之不武,那三年之后,就可心安理得了?旋即便记起了此人的武痴性格,立时是暗暗摇头,再不理会此人,直接走出了道宫大门。
  只见此处两侧虽是重山叠嶂,云雾缭绕。可从这正面望去,却是一片空旷,方圆数十里之地,尽在视野之中,令人心胸开阔,心旷神怡。
  可当宗守再望向脚下时,只见一条崎岖陡峭的山路,直通山下。也是玉石铺成,却艰险异常,更有无数云雾,将那路途,遮拦得严严实实,看不出去向。仿佛也预示着,自己以后的路途。
  只沉吟了稍许,宗守便又再次长笑出声,往山下行去。
  可能是体力消耗太过之故,宗守的脚步虚浮,身形摇摇晃晃。却是每一步,都是坚定无比。
  这路再怎么艰难,也终归是走得通的。若是前方没有路,那么大不了,自己便强行开出一条路来便是!
  没道理,自己前生数十年的积累,还克服不了这双脉之身!
  这凌云宗虽好,可他的性情,却更喜欢无拘无束呢——
  正胸内豪气干云,自我感觉良好,只觉这世上的一切碍难,都是那么的简单。宗守却突地‘唉呦’一声。脚下一软,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,往前栽去。
  看着那空空如也的万丈深渊,宗守立时无奈的用手一遮面,暗道我命休矣。心忖自己壮志未酬,就要身死此间么?
  下一刻,却又觉是天旋地转。被人强拉着,往后一扯。
  “少主,你就别逞强了!”
  声音有如银铃,宗守再仔细看时,自己整个人,已经在初雪的背上。
  岂有此理!自己堂堂大丈夫,怎么能被一个女孩背着?
  宗守下意识的就要挣扎,可当初雪那诱人的处子体香,传入鼻间。立时便改了主意,嘻嘻笑着把女孩牢牢搂住。
  这气味,真的很好闻!
  ※※※※
  直到宗守三人扬长而去后的一个时辰,丹灵道宫内,仍是一片寂静。
  内门弟子的入门验测,也是匆匆了事。所有的凌云弟子,都是神情阴沉。两座石台上的散碎的零件与石块,一时也没人去收拾。
  那枚凌云朱令,更无人去触碰。
  而此地身份最高的林非与梁妙子二人,更已如石雕木塑般,在原地站了许久,怔怔发呆。
  恰在此刻,天空中一道三彩光霞,从山巅云层中降下。在天符台上现出了身形、一位大约四旬左右,峨冠博带,体型略旁的中年,从光霞之内踏出。
  看着四周,那本该常年挂在面上的温和笑容,却是荡然无存。只剩下了错愕:“林师叔,莫非是发生什么事了?灵微子只是去了一趟育灵宫而已,难道错过了什么?看这情形,莫非是有人破了小罗天剑阵,临摹了十二天符?不知是哪位弟子,有这等天纵之资?”
  林非的身形一僵,嘴里更是说不出的苦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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